20230730 普通跑者

以往我做的夢都很寫實，夢中的我自己就跟現實中的我自己是同一個人，我沒有魔法、沒有超能力、不會飛簷走壁，也不是霸道總裁。

在夢中的我就是我，一個有點自以為是活在自己世界卻又普通的混吃等死上班族。夢裡面出現的朋友、同事、家人，還有經常遇見的困境跟難題，都是我現實生活中也可能同樣會碰見的問題。頂多比較不一樣的部分只有，夢中的我通常比較坦率，比較情緒化，我可以很輕易地在夢裡咆哮與哭泣，或是大叫，但這些面向我在現實中反而很少展露出來。

在我三十歲買車以前，我幾乎不會做跟開車有關的夢，騎車雷殘的夢反而很多。我會夢到很久不見的朋友，在夢中我們聊了很多的天，醒來以後我會覺得我們已經透過某種方式感應到彼此了；也會夢到一些已經不聯絡的舊情人，而在夢中我們還是朋友，可以一起吃飯聊天，看到對方過得還不錯，我也就心滿意足。

前陣子做了不少夢（這是一句廢話，我們每天都會做夢，只是醒來的時候多半已經忘記了）。

有一次我夢到我突然間多了一台特斯拉，好像是抽獎抽到的。但是這樣我就有兩台車了，對我來說很不方便。但我沒有想到要把車拿去賣掉，我不知道為何決定跟GY一起去逛商場，我們一人開一台車去，去逛一個有兩棟幾十層樓高，還有空橋戶相連通的商場。離開的時候我們買了大包小包很多東西，我想說也許他會用到這台車，就說不然特斯拉你開回去用好了，反正我也用不到，我就繼續開我自己的永志。

醒來以後我覺得我真是個好人，在夢中我很少計較利益得失，我也不會想說我要把車來賣掉換錢，既然朋友有需要我就借他開。就像我理想的那樣，我覺得多了資源就是要拿來分給別人，能分享的人是快樂的。

關於開車，時不時我也會作開車時跟與高級跑車發生擦撞，對方向我索賠高額求償的夢。不管是騎車還是開車，我覺得自己經常夢見車禍，可能一個月就要夢個一兩次，也許我該少看一點行車紀錄器影片。

我夢過在房間裡面出現大蟾蜍，然後牠向我猛撲過來，像一顆網球砸在我的腹部上，我趕緊把牠揮開，然後在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情況下拔腿就跑，一路跑到家門外下了樓梯，但蟾蜍持續在後面追趕……

我把這件事情跟朋友分享，她貼了周公解夢的網址給我，告訴我我的夢境代表的意義是這樣的：

夢見大蟾蜍的宜忌：

〖宜〗：宜在馬路上挖溝，宜自虐，宜接吻過度，宜狼狽為奸，宜自製跳蛋，宜催討。

〖忌〗：忌襯衫，忌裸睡，忌發掘自身特異功能，忌魚丸，忌宣揚女權，忌重口味。

 

什麼狗屁東西，而且誰會去自製跳蛋啊？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原來我會說夢話。

前陣子替房間牆面清壁癌漆油漆的時候，當時我把房間裡面的大部分家具都搬到客廳，要替牆面的五道施工、補土與上油漆。家人提醒我說，下個週末有親戚要來吃飯喝酒，希望我可以在那之前把客廳收拾乾淨。時限帶給我一些專案執行上的壓力，以致於這個壓力也被帶到了我的夢境裡。

在夢裡，我從房間裡睡醒，到了客廳，發現我擺在客廳的家具還有雜物都不見了，客廳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我直覺是奶奶丟掉的，但馬上從後陽台傳出了一些聲響，於是我走到後陽台，發現阿姨人在後陽台，而我所有的東西還有衣服都被擺在後陽台。

我立刻質問阿姨，為什麼要把我的東西擺在後陽台，明明親戚都還沒有來啊？

阿姨說，「因為東西已經擺在那邊好幾天了，客廳看起來很亂，給人很有壓迫感，所以我就全部擺在後面。」

但是，後陽台已經是家裡的室外，我的衣櫥跟衣服還有雜物，都被放在後陽台，而我們家後陽台有養兔子、還有養鳥，牠們籠子的味道都會沾到我的衣服上，而且我的大小東西都被裝成大包小包的，有一些甚至搞不好已經被扔掉了。

我火冒三丈，立刻對她大吼，「我明明就來得及收拾，妳為什麼要這樣自作主張，妳是不是就是看我不順眼，為什麼在這個家妳都要這樣壓迫我！」這段台詞實在涵蓋了太多的情緒跟過往，我一時之間可能很難跟讀者們解釋完畢，完全是可以另外開一篇文章用萬字篇幅來描述這之間的種種故事。總之，先請各位讀者們接受這樣的設定，我繼續把夢境講完。

阿姨看到我歇斯底里的指控，決定施展冷戰大法，對我的叫喊不作辯駁也充耳不聞，掠過我就要離開。

於是我一路追著阿姨從後陽台到廚房，從廚房到飯廳，從飯廳到客廳，又從客廳到房間前的小走道，被我形容的家裡很大其實並沒有，大概就是十秒之內可以走到的距離。她似乎想要躲回房間，我追著她繼續叫罵，最後在房間之前我攔住了她。

「妳對我到底有什麼意見，妳為什麼要一直這樣針對我，今天我們就來講清楚啊，我到底是哪裡惹到妳了！」我繼續面對著她咆哮，就擋在房間門口不讓她進去。對這些指控她鐵了心似地不打算回應，只是漠然地看著我，示意我擋住她了，她要進房間。

「妳要進去是不是，妳都不打算回應嗎？如果妳真的看我不爽，妳真的要進去的話，那妳就打我好了！」我最痛恨別人用漠視作為回應，當時的我已經失去理智，只希望可以透過挑釁來得到對方明快的回應，「打我巴掌啊，妳想過去就賞我巴掌告訴我妳很討厭我，打我啊！打我啊！快打我啊！打我啊！」

我不斷地跳針打我啊這句台詞，可能重複叫了四五遍以上。

「打我啊！！」

直到我放盡力氣重複這句台詞，才突然發現我人躺在床上，一樣是空蕩蕩沒有家具的房間，只有施工到一半的牆面。我才意識到這裡是現實世界。

我還意識到我身旁有人，是一起來幫我替房間施工的Sonnie（沒有她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房間能不能弄好）：「我幹嘛要打你，什麼意思……是要我叫你起床嗎？」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腦中那些畫面歷歷在目，但那很顯然不是真實。我們一起笑了出來。

而且到了客廳以後，發現所有的東西也都還在，一點兒都不能少。

總之，我經常做一些亂七八糟的現實夢。

前面說到，我會做的夢，都不會脫離現實太多，而且我在夢中總是扮演我自己——但今天的情況似乎卻不是如此。

於是說了這麼多廢話，我終於可以進入今天標題的正題。

場景是一間學校，依學生的年紀跟校舍的大小來說，應該是國中。

其實我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間國中了，我好像已經夢到這間國中好幾次，我經常在他們的校舍穿梭，找不到路，也沒頭沒尾的開始與結束。

但這一次，故事開始鮮明且立體了起來，我不僅僅只是來到這間國中，我還扮演一個角色：我是一個國中男生。我不確定自己的長相如何，但總之可能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的留著已經一段時間沒有修剪過的平頭的國中男生。

是的，我扮演著一個角色。

那種感覺不像是我回到了國中時代，而是我進入了另一個人的身體，我清楚的知道這個人不是我，而是一個別的個體，也許像是平行宇宙中有一個國中男生，我因為某些神奇的力量而突然能夠感知他的肉體、思想與情緒。我沒有辦法替他行動，但我直接理解到他每一次行動的理由與意義。

他很普通，有著青春期時與同儕相處的煩惱，他們教室所在的教學大樓似乎是那種類似放牛班學生聚集的地方，像是洛杉磯的貧民窟，走廊上經常有人在打架，有學生被霸凌，教室的課桌椅經常都被堆在後面，沒有秩序也沒有固定的座位，教室裡經常有一窩一窩的學生混在一起用各種愜意到好像你人在沙發上的姿勢聊天打屁。

他似乎不喜歡這一些事情，但碰到問題總是默默忍受，也盡量不去直視那些其他弱小遭受到的霸凌。他內心有一股想為他們做些什麼的怒意與正義感，卻沒有勇氣付諸行動。

他有著一個不太完美的家庭，他有一個刻薄的阿姨（不知道為什麼，「阿姨」或是任何非我母親的年長女性，經常在我的夢境中扮演那種令人具有壓迫性的黑臉角色，我在想會不會跟這個故事有關係），或許這可能解釋了為什麼我會與這個角色產生連結。

阿姨經常對他碎碎念，對他的各種行為指指點點，詳細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其實並不確切知道。只是在回憶裡面我看到了一些記憶中的片段。

總之就很像某一些憤青電影一樣，他是一個成長期中不受關愛對世界又有點抱怨卻也感到弱小而無能為力的一介普通少年。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一些回憶片段或者少年遭受到暴力與冷暴力對待的時候，夢境畫風丕變，映入眼簾的是古早味16 bit的遊戲標題畫面，還有數個選項：

「

普通跑者

校舍………………………Check point

河堤………………………Check point

草原………………………Check point

最終關卡…………………尚未開放

　　　」

（為避免讀者不知道什麼是16 bit的遊戲標題畫面，您們可以試著想像下圖的畫風與配色）

由於我是直接經驗這個少年所經驗的感受，就我的理解是，似乎每當這個少年生活中碰到不如意的時候，這個名為〈普通跑者〉的遊戲介面就會跑出來，接著一場遊戲就會開始。

遊戲的內容很單純，就是跑步。

 

少年會從學校出發，跑過操場，跑出校門，跑到街道上，跑到河堤邊。少年經常在不同的場景中移動，但跑到一個段落以後，遊戲就會自己結束，他又回到現實生活當中。

以藍色窗簾的角度來說，這款遊戲似乎是某個程度上少年內心世界的隱喻，象徵著少年透過將跑步這件事情當作是一場脫離現實的遊戲，每當他每次感受到不愉快不舒服或焦慮的時候，他就會選擇在心境上遁入一場遊戲之中，而在遊戲進行的過程中，全部的事情已經不再重要，世界只剩下風與腿與呼吸與心跳。

他跑得很快，而且他跑得很遠，跑得很久。他的步伐大又輕盈，他有一股神奇的感受，在雙腿都離開地面的那個瞬間，他會懷疑自己也許會飛。

他的速度甚至能夠趕上腳踏車隊，伴隨河堤邊的麻雀與小鳥，他們有同等的自由。每一次跑步都會經歷所謂的心流，速度感讓世界都落在他之後，他無法被攔住，也不再被任何事情所束縛，他甚至覺得自己稍稍脫離了重力的掌控。

但是回到現實世界之後，日子依舊。

然而，有一天不知道為何，世界發生了大災變。

全部的校舍都倒塌了，熟悉的街景變成了一片廢墟，橋樑斷裂，高樓塌陷。

少年看著滿街的殘骸，四處搜索是否還有任何可能的生還跡象，或是事件的真正原因。

就在此時，〈普通跑者〉的標題畫面又出現了。

但這一次，畫面的背景是街道上的廢墟，而且遊戲的選項也改變了，幾個原本都會經常熟悉的場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選擇，只有象徵著最終關卡的選項被啟動。

「

普通跑者

校舍………………………不可用

河堤………………………不可用

草原………………………不可用

最終關卡…………………Check point

  　　　」

看到這裡，少年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他想到以前，自己總是只有在幾個特定的路線跑步，少年總是跑到某一個地方，就會折返，不曾繼續往前跑下去。

這一次，世界發生了危機，而解開謎團的鑰匙似乎就握在他的手上，就在那個所謂的「最終關卡」，這一次，他要從校舍出發，一路跑過那些所有的地方，中途都不能停下來，最終要一路奔向那個最終關卡，到了那個時候，他一定能夠得到一切的答案。他想，這是一場拯救世界的馬拉松。

平時為了逃避與消解壓力的跑步，竟化給他如此充沛的能量與力量，他每一次的步伐，每一次的呼吸，從這之間所鍛鍊出來的心肺耐力，似乎都像是為了這一刻準備的一樣。

他蹲了下去，把鞋帶綁緊。

「原來，我就是『普通跑者』，出發吧。」

－－

夢境就到這邊結束了。

醒來之後，我一邊覺得剛剛好像經歷了一個很帥的什麼，一邊覺得很荒唐，這到底是什麼鬼，而且故事還不演完。

關於什麼是「普通跑者」，我其實也搞不清楚。但是我最近得知有一個樂團叫做〈普通隊長〉，雖然我也沒聽過他們的歌，總之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小心把這件事情植入了我的夢境之中。

但這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體驗，也很中二，我好久沒有這麼中二了。

總之，這一篇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最近的夢。

祝各位可以好眠，我知道我很久沒寫東西了，就先用這些花邊小事來塞你們牙縫吧。

如果你們有什麼有趣的夢，也歡迎跟我分享。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