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屆立法委員黃國昌罷免案

昨天正式收到黃國昌罷免案的投票通知單了。

這讓我想到，上個月我想要找我的體檢紀錄來看，所以我就打開了抽屜，發現抽屜亂糟糟的，所以我就開始一邊尋找我的體檢紀錄，一邊動手整理抽屜。就在整理的過程中，我赫然發現了一張罷免連署單。

仔細回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今年三月初，在汐止街頭漫無目的地騎著機車閒晃的時候湊巧碰見的情況。




大家可能有點印象，今年的上半年，因為婚姻平權的議題，社會弄得沸沸揚揚。那時有一個支持婚姻平權的社群「婚姻平權小蜜蜂」，召集了志工，在各大捷運站或人潮流量大的街頭宣傳婚姻平權的理念，把彩虹議題與熱度散佈在台北街頭上。

與此同時，在汐止（或應該說，在新北市第十二選區）也有這麼默默一群反對彩虹力量的人民，想用他們的聲音搖動天地。

回想當時我正經過汐止新開通的道路——同興路上，那裡本來是一條一直正在施工中的道路，等到道路開通以後，才知道原來那兒要施工的是一座能夠跨河的橋。

我本想往那座橋上直直地騎上去，但前方路口邊卻有一群身穿青綠色背心的志工們，高舉罷免連署標語及立牌（印象中是「罷免黃國昌！立委黃國昌不適任的五大理由」），這幕景象使我當下馬上就想到了小蜜蜂們，所以，以下就暫時也用一個可愛的代號：「小青蛙」來簡稱他們吧。

我非常的興奮，甚至迫不及待地危險穿越二線道緊急剎車，停在馬路旁邊，仔細觀察他們在做什麼。他們選點的位置非常奇怪，行人是比較少的，頂多是經過的車輛比較多一點，因為這個緣故，我看了一下子，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只好直接上前向他們取得情報。

我露出人畜無害與無知的表情走向小青蛙，問他們在做什麼。他們說，他們想要連署罷免黃國昌。嗯，老實說光看到他們的表情，以及他們說話的語氣，我就覺得好像曾經從哪個地方有經歷過類似的感覺——我是說，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非常鐵齒又白目的人，經常會在宗教的議題上跟人論戰，但我想你們不知道的是，以一個非基督徒而言，我接觸教會的經驗應該也比得過很多人了。因此，我馬上就聞到小青蛙們的身上有一股「教會」 味。

呃，這當然是一種主觀感受，就跟吃東西好不好吃一樣，你可以說這是我的刻板印象，就像你可能會覺得苦瓜或茄子不好吃一樣，對會吃這些東西的我來說，我也會覺得這就是你對苦瓜跟茄子的刻板印象。

啊，我怎麼跟假想的敵人開始筆戰起來了呢。總之，我裝作不太了解地問道：「請問為什麼要罷免他呢？他做了什麼壞事嗎？」

跟我對話的一位姐姐（或是你可以說阿姨），把傳單遞了過來，說我可以稍微閱讀一下，我一邊讀的過程中，她也大概依傳單上寫的又用她自己的話說了一遍。

反正理由還不都那些，我相信你現在自己上網查罷免黃國昌就有一堆理由了。在聊天的過程中，我試圖切入一些問題點，像是「黃國昌支持同志婚姻合法，可是支持的人很多呀，真的要罷免，我覺得應該要罷免總統」之類的，不過這個意見沒受到多大重視。

小青蛙姐姐表示，「因為我們是汐止的一群在地的鄉親，實在很看不慣他的作為喔，所以才想推動這次罷免。」

後來他們拿出連署單，想要把我就地正法——我是說，想要我現場幫他們填一填連署單，一起加入代表正義的一方。我聽到後趕緊找理由拒絕，我說，因為光聽這樣講，我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這件事情如果照你們說的那麼嚴重，我想是應該好好研究研究一下，我需要多查一點資料，如果他真的有那麼可惡，那我就會幫你寫連署單。

我自然是拿了一張連署單回去，小青蛙姐姐還興奮地問我要不要多拿幾張，給我家人一起填？為了不浪費寶貴的紙資源，我自然是跟他說不用。

當時的我沒想太多，小青蛙們自稱自己是「在地的鄉親」，九個月過去了，在地的鄉親們搖身一變成為了「安定力量」，罷免選舉早已連署成案，現在看到這張罷免選舉公報，我的心情還真是五味雜陳。

五味雜陳的地方是，關於罷免這一事，我也算是小有研究，我沒有想到罷免會成案，當時也沒有當成一件大事來看待，頂多是很好笑的趣事。


三年前那時割闌尾計畫正紅，我寫了一篇〈簡單解釋「反割闌尾條款」的嚴重性〉，放到網路上讓人分享，也算是得到了不錯的迴響。雖然最後當時被針對「割除」的三位立委都沒有成案，但也讓代議式民主其實並不完美的問題浮上檯面。

隨著2014年年底藍天變綠地，而後執政黨亦大風吹以後，選罷法也於去年十一月作出了修正，黃國昌亦是推動委員之一，如今，黃國昌本人居然成為了中華民國在台灣第一宗的罷免案。

大家會覺得這是個諷刺的笑話吧，事實上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才覺得五味雜陳。


在罷免投票日公佈以後，汐止的街頭上開始充斥著大量的標語。

路燈上可以看見罷免黃國昌、騎樓的牆上可以看見罷免黃國昌的七大反對理由、臉書上汐止在地社團，也在討論罷免黃國昌的事情（底下留言回覆的人大多覺得小青蛙們很吵）。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發現有一台專門撥放罷免黃國昌訊息的喇叭車，沿著新台五路慢慢地行駛過去，好像在掃街拜票。最讓我覺得誇張的是，連公車上的廣告，都被換成了整面黃色的罷昌海報。

安定力量說，這些都是在地的鄉親自掏腰包存到的錢，都是在地鄉親們微薄卻又堅定的聲音。我個人是覺得，這個所謂的腰包應該是LV或CHNNEL吧，在地鄉親光是腰包就可以那麼深。印象中他們也買過報紙半個版面的廣告。我在這邊想要衷心建議安定力量，如果你們想要得到更好的效果，建議你們可以把廣告打在台北１０１上面打燈，相信大家都會明白在地鄉親的堅定聲音。

身為一個在地的鄉親，我個人沒有什麼腰包可以支持誰，所以我只好乖乖地上網把罷免黃國昌電視公開說明會看完。

本來在看完說明會以前，我想我應該會不同意罷免吧。畢竟黃國昌也是我自己選出來的，當時在選舉之前，新台五路交流道下來就有一個非常大的看板，是一個有關黃國昌的標語，上面寫「黃國昌支持廢除死刑」，呃，好吧我其實不太確定這是他的對手用來攻擊他的標語，還是黃國昌的團隊自己掛上去的輔選標語？不過我看到這一條之後就在心底默默決定要投給他了。

可是那天看完說明會以後，我覺得其實罷免黃國昌會是一個好選擇。首先，我覺得孫繼正先生的台風還可以，瑕疵點可能是他一直看稿說話，感覺比較像是朗讀比賽。

至於這個黃國昌吼， 我印象中的黃國昌威風凜凜，在太陽花那個時候也可以說是一個冷面帥哥，很多女生默默地很崇拜他，甚至想被他當面罵（被虐待狂？）。

可是你看他在電視說明會上的樣子你就之到，一點都沒有當時的氣勢，他舉手投足就是沒有霸氣，講話辯駁對手的時候，也是有氣無力，就連控訴對方，也只能消極地，無奈地不斷地說「不要再說謊了好不好？不要再說謊了。」罷了。

看過我的人都知道，我的黑眼圈很誇張。我本人長年平均每天睡不到七小時，所以才養出了這麼重的黑眼圈（可能也跟過敏有關係），可是你自己去看電視說明會上黃國昌的黑眼圈吧，那個甚至比我還嚴重。

我非常地同情他，我覺得，都是我們新北市第十二選區的鄉民害的，害成他現在這麼可憐，不僅說話有氣無力，過度勞累到黑眼圈那麼重（搞不好那是化妝畫上去的？安定力量說他是作秀立委，只會待在立法院質詢），還要來參加這麼沒挑戰性的罷免說明會，面對那麼＿＿的對手。

或許罷免黃國昌，對他跟他的家人都好。

讓我們還給黃國昌一點尊嚴跟生活吧，他不應該被這些人踐踏的。


欸，開玩笑的。

要是黃國昌真的因為我的文章導致他被罷免成功了，那我只好上去補選，以作為賠罪。

這也是開玩笑的（這必須是開玩笑的）。


個人覺得這是一場非常危險的仗，我們以為對手很弱，但其實對手可能比我們想得還強，畢竟三個臭皮匠還是能鬥垮諸葛亮的。最近我一直抱持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看這場罷免選舉。

這邊也試想過，如果投票的結果是罷免成功，我想我應該會覺得非常地遺憾，但又應該不會到心死的程度，反而可能是另一波沸騰的開始，我會覺得大家真的都太輕敵了。

如果投票的結果是罷免失敗呢？那也許我可能會延續現在其實稍稍有點對政治冷感的心情吧，而這股「安定力量」，可能還會繼續變得越來越不「安定」。


我很感謝選罷法的修正，讓罷免這項權利能真正被握在人民的手中。罷免門檻的降低是為了讓罷免能夠有辦法成案，並且使得在地選區的人民，能夠被強制地去重新檢視一次現在選區的立委是否盡責。我想只有在選舉與罷免皆可行的情況下，投票結果才能真正反映出當地選民的心聲。

我也必須說自己真的非常／幸運，剛好住在汐止，將成為歷史上第二次參與罷免制度的群眾之一，還是在改良選罷法後的制度底下。

雖然黃國昌自己馬上就要成為修改後的選罷法的試用第一人了，我真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呢。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