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23 小北

我發現我從來沒有在這邊講過小北的事情，今天決定要來提一下。

開門見山，小北是我同事喬雅的兒子。

從我認識喬雅的時候，她就說自己想要有小孩，但一直未能如願。大概過了半年左右，到她幾乎已經放棄希望，決定要看淡這個願望，甚至把一些臉書育兒粉專全部都退追蹤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努力挺過大肚子及一切生理上與心理上的不適之後，故事的結局非常美好：一個健康的小男嬰——小北，就這樣在眾人的期望、媽媽的愛護（以及厭世與咒罵）下順利地誕生了。

同時，也是一則新故事的開始。

小北之所以叫作小北，是因為爸爸姓莊。早在小北還在媽媽肚子裡面，還沒決定要取什麼名字之前的時候，他們就開玩笑地說乾脆叫他「莊頭北」（一家廚房用品公司）好了。

莊頭北莊頭北，小北小北，叫著叫著好像也挺可愛。雖然小北的本名最後跟北跟頭一點關係都沒有，但這個稱呼就這樣成為習慣流傳到現在。

小北出生之後，我有跟同事前往探望過他們一次。那時就見識到他已經有一個非常強烈的偏好：他會看漂亮的女生。

我跟同事進了喬雅家，喬雅把小北抱出來之後，小北就一直盯著同事看，只能說小北真的非常識貨：該同事的工作是我們的社群行銷小編，也會拍一些產品試用的影片放在網站上分享，長相很是甜美。

可是這還是讓我很驚訝，我一直以為審美標準這件事情是後天學習而來的，他只是一個嬰兒耶？世界上真的有天生的審美標準存在嗎？小北後來就幾乎一直盯著她看，只有在沒東西看的時候，或是我剛好經過他的視線的時候，他才會看我。不過比起看望小北，當時的我應該是比較期待可以跟喬雅聊天，高興之餘喝了他們家好幾罐啤酒，一直講話。一直到小北睡著了，喬雅也真的需要休息了，要把我們送走，我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我必須告解，那天有一件事情我蠻遺憾的，就是去看小北時我沒有試著去抱抱他，因為我當下有點膽怯。可能因為是我覺得剛出生的嬰兒很脆弱的關係吧，又同時覺得那是喬雅非常極為珍貴的禮物，天生手抖加喝了酒的我，很杞人憂天的擔心他會在我手上出什麼意外，所以才沒有選擇這麼做。

如今事隔兩年多，我終於又有機會見到小北。


昨天到公司的時候，喬雅問我明天會不會去倉庫，我本來跟她說我晚點就會去，我以為他需要我帶什麼東西過去，不過她還是問我明天，我就說我明天也會去。

她說，明天她要帶小北去倉庫附近的防災科學教育館參觀，到時候結束了中午可以一起吃個飯。我聽了很開心的馬上答應，並開始期待明天。

當天早上到倉庫，簡短跟喬欣以及其他同事打招呼後，我們就各自辦公。大約十一點左右，喬雅就帶著小北出現了。

小北大概兩歲左右，有四個頭的高度這麼高，差不多跟他媽媽的腿一樣長。頂著一顆小平頭，髮流順順地沿著頭型而下。眼睛是單眼皮，有些細長，尾端突然收束，像小魚的形狀。鼻子跟嘴巴則都小小的，看起來非常可愛，也有點呆呆的，按照平常媽媽第一手的敘述各種小北趣事分享，感覺起來的確是頑皮但溫和的那種類型，我馬上就被融化。

喬雅跟大家打招呼，令我們全部轉過頭來看著他們，也跟她打招呼，接著，我們看向小北。

「來，小北，跟大家打招呼！」喬雅說，可是，小北並沒有照著指令動作。

相反地，他突然驚慌失措地喊叫起來，接著哇啦哇啦地哭了出來，一邊拉著媽媽的手往外衝出去。

看到這個景象，辦公室內五個人全部都傻住了，愣了幾秒，然後才反應過來——啊，小北看到一堆陌生人，害羞怕生，應該是嚇到了。

我想，一群陌生人突然全部轉頭看向他，有戴著口罩的還有沒戴口罩的，全部在對他微笑，他一定會覺得非常可怕吧。我小時候也是這樣，記得有一次小學一年級剛開學，我一個人在教室外面站了很久，不敢到班級裡面，因為裡面全部都是不認識的同學，而且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很自然地打成一片，而我不行。

喬欣追了出去，也跟著一起安慰小北。啊，如果有些讀者不知道的話，因為我也常常提到喬欣，現在我順便說一下：喬欣是喬雅的妹妹，她的工作是在倉庫駐點，所以她自然跟小北很熟，平常也會分享很多趣事給我們聽。

小北的力氣不大，所以只把媽媽拉到門外，他們講了一下話，喬欣也蹲下來開始安慰小北，要他進來跟大家打招呼，他們合力把小北再拉進來，「來，小北，跟大家打招呼！」

我們大家再次回頭，看著小北，小北也看著我們。

這次，小北動作很快，人也不抓了，「哇啊啊啊——」就失控地從辦公室倉皇逃離。姊妹倆看到這個情況，也只好跟著追出去，把小北帶離這個尷尬的情境。

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覺得無奈地好笑，小北原來這麼怕生嗎？然後繼續回到辦公模式，做著各自手上的活。

隱約可以從辦公室外，倉庫的區域聽到小北哇啦哇啦叫以及喬欣喬雅對話的聲音，幾分鐘後他們終於把小北安慰成功，帶了回來。

喬欣一邊進門前，還一邊說，「大家人都很好，我們進去跟阿姨們打招呼好嗎？」

結果其他同事聽到（他們都才二十多歲），群起抗議，「她叫我阿姨？我是姐姐吧。怎麼這樣跟小孩亂講。」

終於，小北三度踏進辦公室的門內，這次他躲在兩位大人的腿後面，探頭看著我們。


喬欣率先帶領：「小北你看，這是叔叔，跟叔叔說好。叔叔等等要帶我們去吃東西，你要不要問叔叔要帶我們吃什麼？」

沒想到小北不領情， 「不要，姨你去問。」小北一邊回答，一邊害羞得也不敢看我，轉頭去用手抓喬欣。他平常都叫喬欣為「姨」。

喬欣又慫恿小北跟其他「阿姨」打招呼，小北也只是一直看著他們，不敢接近，後來喬欣拿盤點機給他玩，讓他對著幾個商品刷讀，發出嗶嗶嗶的聲音，才慢慢卸下了他的心防，讓喬欣可以把他抱進辦公室裡面，平常喬欣坐著的位置上。

同事問喬欣為什麼要叫我們阿姨，不是姐姐，喬欣的意思是說：「對他來說，姐姐應該是那些跟他年紀差不多，比他大一點，平常可以玩在一起的對象啊。你們幹嘛跟他比這個～」
 
喬雅說，今天比預想中還要早出來，行程都還沒有跑完。因為小北今天跟其他小朋友起了一些衝突，只好先把他帶出來。他應該覺得很沮喪，現在情緒還沒有平復，看到一堆陌生人就嚇到了。

大概了解情況後，我覺得我很能感受到小北的心情，而且不光是小北，喬雅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有一種無奈的哀傷。

「天哪，好可憐喔。」我看著小北說，「我很懂你的心情喔，我也有類似的經驗。」

「你也有過？」喬欣問。

「對啊，因為之前有轉學的關係，邊緣人。而且小時候本來就沒什麼同儕。」

因為辦公室很多人，我沒有想到突然要講這個故事，有點緊張，所以大概簡短地描述：「以前小時候我在我媽的社區那邊，會跟社區底下的小朋友一起玩。因為我小時候沒有什麼交際經驗，又是外來的小孩，他們就會排擠我。回到家後我姐跟他朋友剛好都在，就說要去幫我尋仇。」

「我姐帶著他一些朋友到現場的時候，其他小朋友都還在那邊，就問他們：『是誰欺負我弟？』但我反而覺得很丟臉，自己處理不好，回到家靠別人的力量狐假虎威，自己躲在後面，所以我也都不講話，對這件事情很消極的態度。她們看我那個死樣子，尋仇也尋不成，就摸摸鼻子回去了。後來回去之後，反而變成我姐跟他朋友也一直罵我。」

大家聽完以後，覺得我這個故事好像有點奇怪。我小時候那時真正想的是，我覺得我也沒有要求她們替我主持什麼公道，她們就自己去了，在我的角度看來，她們一群六年級生反而只是因為沒事想找樂子，才說要去幫我尋仇吧，我覺得這樣的動機實在很丟臉，才在現場也給她們沒面子。

反正，我們就這樣一邊討論小北的事情，一邊默默地替小北感到難過，一邊連結到自己過去的經驗，一邊辦公。


這時小北已經慢慢習慣環境了，喬欣慫恿他去跟旁邊的同事朱朱說話，朱朱是這邊年紀最小（剛畢業不久）的同事，喬欣對她的形容是「很妹子」、「很不像會來倉庫工作的人」。結果朱朱拿出了一個，佩佩豬的乾洗手液，要送給小北玩，並教他怎麼使用乾洗手。

小北瞬間被朱朱收服，喬欣見這個情形機不可失，就要小北來幫大家洗手。

就這樣一個一個，小北拿著粉紅色佩佩豬的乾洗手液跑到大家面前，打開蓋子甩甩甩，把洗手液甩到人家手上，他覺得非常開心。

輪到我的時候，「來，換幫叔叔洗手囉！」喬欣說。

我把雙手打開，捧在小北面前，希望他也可以施捨一點乾洗手給我。沒想到，又遭到小北無情的拒絕，「不要！」他害羞地抗拒，轉頭就想要走，連接近都不肯。

唉，身為生理男性，就是這麼長得不討喜嗎，而且我也是比較慢熟的類型，沒有辦法很快就跟人家打成一片啊，親和力是我最缺乏的東西了吧。

最後小北在喬欣循循善誘之下，還是幫我洗手了啦。


差不多忙到一個階段之後，我們就先提早出去吃飯。

走在路上，話題又回到了小北的事情。喬雅開始詳述今天發生的故事。喬雅一邊講，我一邊聽都覺得快落淚了，怎麼這麼可憐的孩子，最令人難過的地方是，他卻又這麼善良。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把自己的童年經驗帶入進去的緣故。

聽完以後我說，這樣子讓小孩受挫，也不是辦法，現在的經驗都對他未來人格發展會有影響，也只能暫時先把他帶開，要他好好想想。我說，像我是本來就沒有什麼玩伴，最後就長成這樣的人。

他們開玩笑說：「哪樣的人？寫週記的人嗎？那小北以後是不是也會開始寫週記。」

最後討論，目前暫時的方法，也是只能讓小北避開那樣的環境。如果情況持續發生，可能就也只能讓他自己玩了。


因為提早出來吃午餐，其他上班族還沒出來，我挑了最近的新歡，一間有賣一些奇怪口味的麵的麵店。像什麼「怪怪雞」、「魚香紹子」這種聽起來像什麼中華一番或什麼外省人開的餐館才會出現的料理名。

每次我來吃，都點魚香紹子麵，因為我覺得這個味道酸酸甜甜還帶點微辣，很有滋味。不過老闆每次都會叫我吃別的，試試看他們招牌的抄手。我打槍他三次，都沒有要換口味，他也三顧茅廬不斷推薦，後來還是被他成功地說動，只是吃完之後，還是覺得自己最喜歡我原本的選擇。

總之，進了麵店，我們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區，本來不知道要怎麼坐，但因為小北不想跟我坐，又要姨也坐他旁邊，所以最後是喬欣、小北跟喬雅坐在靠牆邊，我坐在另外一側，他們笑說我被排擠了。我說沒關係。

然後我們開始點餐，我依舊點了我平常吃的組合，魚香紹子乾麵加香菇雞湯，喬雅點了紅油抄手麵，喬欣點雙醬乾麵。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令我感到嘆為觀止——我見識了一場專業的小孩餵食秀。

首先，喬欣拿出了一副給小北用的新餐具，喬雅把手機切到Youtube頻道，打開佩佩豬，吸引小北的注意力，同時在一旁已經準備好剪刀。餐點一上桌，他們也沒有各自分配任務，喬欣逕自拿了一個小碗，把一些麵分到小碗中，然後喬雅伸手把麵剪得碎一點。
 
一邊剪，小北一邊抗議：「不要！不要剪！」

「好，我剪一下，一下就好。」 媽媽回應，可是手又再剪一刀，小北氣得大叫。

另外一邊伸出筷子，用湯匙接麵，送進小北嘴邊，這個雙醬拌麵有點微微辣，應該是因為胡椒的關係，本來以為小北可以接受，但吃了幾口之後，小北「哈！哈！哈！」地說他不要吃了，把舌頭伸得好長，把碗推走，看來還是太辣了。我離衛生紙最近，一直幫忙抽衛生紙過來，讓她們幫他擦嘴，然後又是另一邊伸出湯匙，喬雅餵他喝湯，喝之前不忘先吹了一下，確認溫度後，才把湯匙送到嘴邊。

兩人來回交替，每當一邊有動作的時候，另一邊就趕快抓緊時間用餐，動作流暢，默契也恰到好處，平常肯定身經百戰。有時小北看著手機撥放的佩佩豬，安安穩穩的動口咀嚼，有時候又看我吃麵，然後發現我在看他之後身體就扭來扭去，被他媽媽扶正要他坐好。

又吃了幾口之後小北還是覺得很辣，但在場所有人點的東西都會辣，喬欣只好再去點了一碗肉燥飯，小北抗議說他不要吃飯，但沒有人要理他，飯很快就送來了。

喬欣先試吃一口，引誘小北也吃，但小北還是吃幾口就不吃了，最後只好讓他喝湯。

喝了一些湯以後，他又可以吃麵了，一邊吃的過程中，有些麵被他弄掉在桌子上面，他居然就直接伸舌頭去舔，那個舔不是非常精準，他整個舌頭對著桌子亂舔一通，舔完之後，大概是桌子實在不好吃吧，他又把舌頭伸得好長，「呃啊——」的叫，嘴邊都是麻醬跟口水，而且那個口水啊啊啊混合著嘴邊麻醬一直沿著嘴巴流到下巴上，幾乎快要滴下來了，她們兩個人的角度都沒有發現的樣子，我就這樣看著那堆口水愣了數秒鐘。說實在，我實在是對流出來的口水沒有抵抗力，就像有些人看到嘔吐就會想吐一樣，我看到口水流在外面的感覺就會想吐，因此開始覺得有點食不下嚥。口水快要真正滴下的前一瞬間，我抽了衛生紙讓喬雅接過幫他擦嘴，覺得這份差事真的非常辛苦，她們兩個即使配合的很好，還是會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一邊又要吃麵、一邊又要餵食、還要擦嘴、甚至小北有時候直接站在椅子上，還要注意他會不會站不穩從位置上摔下來。看她們忙得焦頭爛額，我滿是欽佩，同時也覺得這個過程很美，很有電影詩意。

突然，小北的注意力又轉到我身上，又發現他在看我了，他伸著舌頭亂舔，我也學他把舌頭伸出來亂畫、作怪表情，他馬上覺得害羞，從椅子上下來，躲在椅子後面，好像是想要躲我，但他又一直看著我。

「小北，你在幹嘛，坐好……你要去哪裡。」喬雅說。

「欸欸欸！」喬欣這時伸手把他拉開，「小北你不要舔椅子啦！」

原來他是在舔椅子啊，我看到他被拉開時，舌頭還在到處亂動，原來是在對我挑釁嗎？

「好，你贏了，那個我不敢舔。」我說。

然後他就把手指頭伸進自己的嘴巴裡面吸吮，而且還一次兩根，很快又被兩位家長制止，但他也不死心，就是要舔手指。

喬欣說，感覺我就是那種會讓小北去亂舔的人，看到了他亂舔還在笑，我們都忙得要死。我想了一下，覺得搞不好真的會喔，但應該還是不至於允許他去舔桌子椅子啦……

混亂了一陣子之後，小北終於吃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吃完了，喬欣結了帳之後我們就離開麵店。


折騰了一個上午，喬雅說他想喝杯咖啡（她沒有咖啡會死），我便帶他們到附近的露易莎去，小北問我們要去哪裡？喬欣說現在要去買「咖咖」，小北說他也要喝，他們說不行。我順便點了一杯濃縮，讓她們陪我喝完。

喬雅說，其實今天是小北的生日，但是小北不知道，因為週末的時候就已經幫他慶祝完了。

買完咖啡離開後，為了以示平衡，不能只有媽媽有咖咖喝，我們帶小北進便利商店，給他買一瓶優酪乳還是多多什麼的東西來喝。在便利商店裡面，我突然發現多多的陳列位正好就在小北可以平視的高度上，也因此小北可以自己挑選自己要喝的東西（當然喬雅不會給他這麼做），不免覺得超商的陳列位置原來也這麼講究，對此嘖嘖稱奇。

事情都辦完以後，喬雅也要帶著小北回去了。我們一路陪他們走去公車站牌的過程中，因為小北比起大人來說，腳程實在很慢，而且對什麼事情都有興趣，讓他去分心，喬欣都要一直彎腰跟他說話、扶他，喬雅更是說了好幾百遍的「看前面！不要東張西望！走路的時候看前面！」。

一開始我帶路的時候，他們都比較難跟上，後來我發現到這點之後，就開始放慢腳步，以小北的步調慢慢往前，這時我突然湧上一股新鮮的感覺，覺得自己隨著腳步放慢的這一瞬間，忽然穿越了格列佛隧道：身為大人的我們，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子以小孩子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了？

我想像從小北的眼睛看出去，這個世界真的好大，機車好高、有些樓梯需要用手幫忙才能上去，路上的小狗也跟他一樣大隻，好多好多數不清的細節，都存在於這個街道上，大人走過去，腦中想的都是公事、煩惱，看不見就走過去了。可是小北不是，小北都看見了，這些細節每一個都這麼新奇、有趣，所以他去摸，他去試圖了解。

不過，他的媽媽倒是已經很不耐煩了（我完全可以體諒），在小北差點闖進一家美語補習班裡面的時候，喬雅說：「我不管你了我先走了喔，你自己慢慢玩。」反而是我站在小北旁邊跟他一起，小北看到媽媽要走了只好又跑過去跟著。

公車站牌在前方國小處的外面，走在旁邊國小的步道上，小北左手牽著喬欣，右手牽著喬雅，她們一邊講話，一邊按照小北的步調慢慢往前，三個人連在一起的畫面，配合一旁行道樹及街景植被與光線灑下，我突然覺得好溫馨，好美，那是一個魔幻的時刻，我也不知道是我突然感性發作還是怎麼樣，受到了神的感召，覺得這瞬間必須被記錄下來。所以我就拿出手機在他們後面一段距離，慢慢地拍他們「散步」到公車站牌前的景象。

小北的一舉一動，甚至是她們兩位大人的一舉一動都太可愛了，我必須誠實地說，在工作中我受過這對姐妹太多太多實質上與精神上的幫助，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欠她們太多人情，今天能有這樣的一小段共處的時光，已經超越了小確幸的等級。我應該要把這支影片上傳網路公布全世界，標題下成〈生命為何美好？〉之類的，以紀念這美好的一刻。

只是沒想到，走到公車站牌前，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按下錄影鍵，覺得自己就是他媽的白痴（會不會得獎就看這一顆了啊！），傻傻地用手機對準他們卻什麼也沒錄到。這顆鏡頭最終，只能儲存在我腦海中的記憶體裡頭，我再透過我不成材的文字來讓你們間接感受我當時的感受。


等公車的過程中，我不死心的又補拍了幾張照片，但果然已經沒辦法重現方才的感覺。

小北又開始頑皮了起來，不斷動手去按公車站旁給身障人士用的提示燈，被喬欣喬雅不斷制止多次仍執意行動，玩到最後沒有東西玩了就伸舌頭出去碰到什麼都舔，她舔喬欣又舔她媽媽（這一段也沒錄到，Damn！）。

公車終於來了，我們在大太陽底下也站了快要十分鐘。喬欣要小北跟我說拜拜，他很樂意地對我揮手，已經沒有了害羞的感覺，我相信我已經跟他建立好交情，下一次一定可以混熟一點的（如果他還記得的話嗚嗚嗚）！

看著喬雅跟小北順利上車後，我們才沿著路走回辦公室，恢復上班的心情。


我必須說，小北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可愛的小孩，我本身對可愛的抗性應該也是很高的，但今天跟小北相處一個多小時的經驗，真的完全要把我融化。

下班後我跟美吟描述這件事情，在講到今天小北的事情時我真的差點講到哽咽。
 

希望小北平安快樂長大，面對挫折不棄不怕，成為跟媽媽還有姨一樣，開朗健康又真誠的人，這篇文章就送給你了，雖然你大概還要過好久好久之後，才有辦法看懂，但是不用緊張，不用著急，努力過好每一天，這樣那天一定會來的。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