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01

和睦家診所:自體血清過敏治療心得

認識我的讀者多半都知道,我有非常嚴重的鼻子過敏問題。

在每一個月中的每幾個星期內,或每週的每幾天內,或每一天的每幾個小時內,或每幾個小時中的每幾分鐘內,或每一分鐘的每幾秒內(夠了沒),我要不是在過敏,就是在準備過敏的路上。

而且過敏的人如果自稱是環保主義者,那都是偽善者,因為過敏者的衛生紙用量極為誇張,根本到了活著就是破壞地球生態的兇手的程度——雖然人類活著本來就有原罪,但過敏者的罪狀又比人更深一等。

比方說,我們公司允許員工每個月免費領一包自家品牌的衛生紙,有些同事領了一包,就可以用兩個月,但每次我才剛領完不到一個星期,我就幾乎要把衛生紙抽光了,而我的桌上總是常常有來不及扔掉的,大大小小的「餛飩」躺在路上。

最近搬到我辦公室座位隔壁的同事似乎也有嚴重的過敏問題,而且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她比我嚴重多了,她的座位上也經常擺著一個總是滿出來的餛飩箱,過敏者根本就是一條龍流水線的餛飩製造工廠。

我相信每個過敏者都有跟我一樣的血淚史,這幾年來為了過敏,我嘗試過許多方法:

首先是症狀改善,在經過一些嘗試後,目前我認為最有效的是長期吃一款叫做「亞涕」的抗過敏藥物,每個月定期在藥局添購,主要的用法是每天晚上睡前吃一顆,由於抗組織胺會讓我想睡覺的關係,它在生理上也給我很好的助眠效果,讓我也有一些心理依賴,把它當成安眠劑在使用。

雖然後來也有別人跟我推薦各種其他藥物或噴劑,但一直以來我都很不喜歡噴劑在我鼻子裡的感覺,我使用噴劑的經驗也都不太好,至於換藥我覺得因為也是治標,而且自己換過不少藥物其實也都沒有用,對這件事情也就維持原樣越來越懶。

但不能總是等著症狀發生,再用藥物來治療症狀吧?沒錯,進一步的作法自然就叫做」隔絕過敏原」,我到底對什麼過敏呢?

有時候什麼也沒發生,我只是好端端地站著,坐著,身體乾乾淨淨地,甚至我在洗澡、從浴室裡出來,甚至剛用完洗鼻器都一樣,無論如何,身體就是一直在打噴嚏、流鼻水。

雖然我並沒有去做過敏原的檢測,但查了很多網路資料,發現基本上會過敏的主因都是因為塵蟎所導致,塵蟎是一種非常細小的生物,躲在人類的寢具裡面,以人類的皮屑為主食,喜歡潮濕陰涼的環境,而且生長速度跟數量極快極多。

確實,我過敏最嚴重且經常好發的時候,大多都是在睡眠前後發生的事情,有一個同事跟我說,他之前也有嚴重的過敏,他分享了一個方法:要我養成長期戴口罩睡覺的習慣,久了以後就會好一點了。也因此,我這一兩年來睡覺時都會戴口罩,有時候確實會好一點,但也有的時候,睡一睡口罩無意識之中掉了,或沒戴好,也許塵蟎趁虛而入,我又開始過敏了。

在知道有塵蟎這種東西以後,我這幾年來陸續添購防蟎寢具,從床墊、床包、棉被到枕頭套,還有吸塵器,每週定期清潔一次生活場域,希望可以讓過敏的環境好一些。

但即使如此,很多時候,我仍然是帶著淚水與鼻水起床,也因此過敏者多半都有嚴重的黑眼圈及睡眠問題。而且,也讓我心理上很抗拒睡眠這件事情,睡眠彷彿是一種無法逃避的煉獄,整張床就是塵蟎的煉蠱盅,而我就是定期餵養那些毒蟲的餌食。 

有一種老生常談會說:「容易過敏的人只要換個環境就會好一點了,你應該搬到溫暖又比較不潮濕的地方,像是南部之類的地方去。」但是在我幾次有限的旅行經驗裡,我的過敏似乎沒有因為到了這些地方而真的就比較好轉,我環島過兩次,去過幾次高雄、台南、屏東,每次幾乎都還是會打噴嚏得很嚴重,我甚至還去過兩次菲律賓,但就算在那邊,我也依然是經常過敏。

所謂的「過敏」,攤開來說就叫「過度敏感」,過度敏感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一般的人沒有感覺的事情,你碰到了卻會哇哇大叫,就叫做過度敏感。我想到太宰治人間失格經常拿出來被引用的那句話:「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

也就是說,過敏的成因是否是由於身體太過脆弱,以至於我們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無感,反而令身體過度地抵抗,造成一連串後續令我們感到不舒服的反應,不對,如果這樣講的話……過敏是一種「身體免疫系統反應過度的反應」,所以反而應該說是,我們的身體比一般人更加地強悍善戰而不是脆弱才對?只是因為太愛打了所以才讓身體變得虛弱,這樣聽起來,很像我們是什麼叛逆者,老是喜歡在別人傷口上灑鹽一樣。

我經常懷疑過敏是一種詛咒,可以說是一種不比真正的殘疾還要嚴重的先天殘疾,或許健保署應該推動過敏者也能登記領取輕度身障手冊,以保障我們身而為人先天的弱勢;而勞基法也應該讓領有過敏手冊的員工一個月可以多一天假,以及可以每日遲於公司表定上班時間一小時而不被扣薪的權利。

 

好啦,廢話這麼多,雖然我肯定還有一百件可以拿來形容過敏者所碰到的問題以及他們身上所受的不必要的苦,但是我決定還是來講這篇文章想說的正事。

故事應該是這樣的,在好幾年前的某一天,我那時剛與某一任女朋友分手,我請我爸來我們的住處載我,並把我的東西全部都搬走。

那時大概是晚上七八點多吧,我爸很快就到了指定的地方,東西不多,我沒花多少時間就搬空了。上了車,車子就開走了,那時車窗外飄著小小雨,我們離開的時候,我知道不僅僅是物理上離開了這裡,心理上也要離開了。

爸爸畢竟也還是爸爸,他要我好好休息,不要想這麼多,讓自己靜一下,之後把重心放在其他事情上面吧。然後我們談了談未來,那時我快要畢業,對於自己的未來也是茫然,他對我說,「爸爸希望你未來可以去當業務,因為做業務可以訓練很多事情,累積你的經驗,如果你會做業務,以後你完全可以勝任每一種職位。」

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繼續說,「不過,我覺得最重要的,應該還是希望你可以盡快處理這件事情,那就是你的鼻子。爸爸知道你長期鼻子過敏,這個久了都會影響你的生活作息,現在讀書可能還好,未來你出了社會要做事情,但如果經常被這個鼻子問題困擾,就會做不好事。爸爸希望你可以好好去找一下,有什麼方法可以治療你的鼻子,看你到底是鼻竇炎、過敏性鼻炎還是什麼都好,要開刀、要怎麼樣,就在這段時間好好把他徹底處理掉。」

我聽了他的話,點點頭,說好。

好?好個屁。

我猜我爸每次看到我過敏時,如果腦中浮現起我們當時的對話,他一定會很後悔當時怎麼沒有接這句話。好幾年過去了,每個人都知道,這幾年來我的過敏症狀從來沒有因此降低,就跟我的人生一樣,總是起起伏伏,大多都在動盪不安的時刻中渡過。

長期的折磨下來,我自己也似乎是已經認定過敏就是一個不可能好的詛咒了,如果抵抗無效的話,就跟他做朋友吧,我甚至幫過敏寫詩,盡量把這種體質想成一件浪漫的事情。

事實上我爸不是只有口頭關心而已,他以前就試著幫我找過一些治過敏偏方,很久以前,可能是我才剛搬來汐止的頭幾年,他不知道從哪兒的市場幫我找過一個藥膏組合,我印象有點模糊了,反正是什麼中藥材精煉製成的藥,是在做菜市場的時候向附近的人打聽來的。

這個組合裡面內含兩瓶大概才 30 至 50 ml 大小的藥膏,其中一罐是暗紅色的,另一罐是透明水狀,他說這個東西要我早晚使用,用法是沾棉花棒,先塗紅色那罐到鼻子裡面,會感覺鼻子有點辣辣的,但一下就會好,過五分鐘之後再塗透明色那一罐。

前面有提到,我很不喜歡什麼噴劑,或是塗鼻子的藥膏這種東西,原因就是因為,每次症狀發作的時候,我的鼻腔裡總是常駐大量的鼻水蓄勢待發,而且一刻也不停歇,在這樣的情況底下,我只要每次想到我又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液體打入鼻腔內,跟這些白白稠稠偶爾還黃黃的混鼻涕混在一起,然後被我不到幾秒鐘就因為下一次的噴嚏而全部沖出來死在衛生紙上的樣子(不對,鼻涕本身就是死的),我就覺得很不舒服。

那個藥膏頭幾次用還蠻有效的,我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樣,但後來就沒效了,而且我的生活習慣很難定時定量地做某一件事情,我基本上是一個很隨性,沒有什麼定性的人。我爸說那一組要兩三千多塊,我第一次用完後,他還問我要不要再買,有沒有效,要我定期使用,我有點抗拒,首先是我心虛自己沒有好好使用,其次又覺得這個東西好貴,覺得我浪費又辜負了這樣的好意,我總是對這樣的好意感到很愧疚,卻也因為這樣的罪惡感而自我厭惡、矛盾到想要逃避。

 

那次車上的談話過後不久,有一次晚餐時間,我爸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名片,跟我說,「有一個人跟我說,百福社區有一家很厲害的診所,專門在給人治這個過敏的。你有時間的話就去掛號看看。」他說,「聽說那家診所厲害到什麼程度呢,厲害到有人會特地包遊覽車,從中南部特地搭車上來就為了給他看過敏,每一個看過的人都沒有在說沒效的。」

可能是我自己有一些刻板印象或定見吧,又或是我可能在潛意識有點抗拒,怕說最後診斷下來真的要開刀還是怎麼樣的,那張名片我就收著,但一直都沒有去。

今年除夕,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也跟日常一般,那天我過敏的很嚴重,一早起床就瘋狂打噴嚏流鼻水,吃了亞涕把自己搞得昏昏沉沉的也沒有效,一直到晚上,頭就已經有點痛了,卻還硬撐著跟家人喝酒聊天,大概搞到凌晨一兩點左右吧,擤了一整天的鼻涕,肚子裡都是酒精很脹,結果奶奶剛從麻將桌上下桌,替大家炸了一盤甜年糕,我實在忍不住口腹之欲(這可是我整個過年除了開心果以外最期待吃的東西)就又硬塞了好幾個下肚。

在這樣的身體狀況百感交集之下很快身體就受不了,已經不確定是身體的哪一個部分在打擊我,半夜我躺在床上,我猜應該是我肚子超脹卻躺下來睡覺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開始肚子脹氣到快爆炸彷彿胃裡即將竄出一隻異形,胃超痛地努力翻攪工作,極為嚴重的消化不良,我跑馬燈般閃過今天晚上入口的每一件食物:米粉、花枝丸、開心果、炸年糕、啤酒、高粱酒、雪碧、威士忌、義美水果軟糖、牛奶糖、椪柑、洋芋片、花生、夾心餅乾、香腸、蝦子、麻辣鍋、烏魚子、海參、筍絲、蹄膀、白斬雞……

然後把它們全部放進果汁機裡面全部攪拌一口氣喝下肚的那個畫面就是我現在胃裡面的狀況,我真的以為我要不行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胃開口處就是被一個蓋子塞了起來,我胃裡面混濁的不良無用氣體無法打嗝散出,全部堵得水洩不通。我一度考慮要去掛急診,最後決定自己先做一些處置,我站起來,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小口緩慢地喝水、深呼吸,終於從打嗝卻打不出嗝來變成可以打一些非常微小的嗝,像是大便很用力卻只大得出一些小碎塊的感覺,但還是有大比沒大好。

後來半夢半醒我總算是睡著了,但睡夢中似乎也還是感到疼痛。隔天起來,跟家人去走春,我沒吃很多東西,還是有點小過敏,不過最不舒服的是胃。

直到晚餐時間,我才跟家人說我胃不舒服,以及昨天一直過敏。

奶奶馬上說她有胃藥,應該早點跟她說,她馬上把胃藥拿出來給我。至於我爸又再問了我一次,這個過敏問題,你真的應該找個時間好好去看一下。「我之前給你的名片,還收著吧?」

老實說,名片早就在好幾次地整理房間中不知道遺失到哪裡去了,但我依稀有個在百福社區的印象,我跟他說好,其實他經常會每幾個月看到我在過敏,都會提到這個百福社區的診所的名片的事,我每一次也都嘛跟他說好。他也總是沒有跟我說好個屁,只叫我真的哪一天要想通,要找時間,趕快去看。

就在過年連假的最後一天,我剛好完全沒有排任何事情,非常的清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不然,就去百福社區晃晃吧。」

就這樣,雖然我沒有名片了,但我就踏上機車,一路憑印象騎到百福社區去。其實我家離那裡一點都不遠,大概就是十五分鐘騎車左右的路程,這樣說起來,不僅不遠,還可以說是非常近才對,可能除了過敏之外,我另外一個應該想辦法徹底去根治的是我的拖延症才對,但這也已經幾乎到了癌症末期的等級,可能也是要來個大破大立才能根除。

像是菜醬最近最愛跟我講的一句話一樣:「什麼都捨棄不了的人,是什麼都改變不了的。」這句話出自於進擊的巨人裡面的阿爾敏,他說你們這些覺青不要再挺藻礁了,難道阿爾敏的忠告你都沒有聽進去嗎?

(更正:菜醬表示他沒有說不要我挺藻礁,是我聽了這句話以後會自己學會在電費跟藻礁之間做取捨。)


2021年2月16日,靠著Google,我終於找到了診所的位置,睽違了數年之久,我終於來到了這家診所的大門前。

「和睦家診所」 ,在紛亂招牌林立的百福社區巷弄內,診所的招牌不是特別顯眼地掛在街道上,而且看來已經蠻久沒有清洗招牌了,光看外觀就是一間普通的小診所而已,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而且剛到的時候,發現診所還沒有開門,我本來以為是不是今天還沒開業?看了營業時間才知道他們是三點開門,但現在才兩點出頭而已,也就是說離開門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診所的鐵捲門還是完全放下的,門口放了一排的座椅,應該是給人等待掛號用的。只是,現在明明才離開門還有一個小時左右,門口的座椅上卻已經坐了六七個人,看起來一副就是在等待排隊的樣子。

今天可是過年連假的最後一天啊,是誰放假不好好放還要來特地排隊我真是想不透,已經有蠻多人在排隊的了,看到這樣我似乎對這間診所的傳言更有信心了一點,來都來了,就來跟著排隊吧,就算要花一整天也行,今天我一定要把這個病看好。

一邊等待的過程中,我一邊搜尋這家診所的評價,按理來說這麼厲害的診所,應該會在網路上引起很多討論才對,但我卻發現好像找不太到什麼討論,最容易搜尋到的是這篇2017年在PTT過敏版的發文。

 [問題] 請問有人去過和睦家診所嗎?

文章裡面提到,他們治療過敏的方式要打一個血清跟什麼排毒針,也就是說,這應該是他們最知名的治療方式了。不過原文的作者他覺得他的體驗不是很好,而且一次加收了蠻多的費用,所以他不確定還要不要再去。

整體上覺得這篇文章其實不算是推薦,反而比較是負面評價,而且文章裡面同樣有提到說 我爸突然拍了張名片在Line上說鄰居去這裡看,鼻子過敏都好了!」,實在跟我爸打聽到這間診所的套路很相近,都是用口耳相傳加拿名片的方式,給人有一種坊間流傳的不確定可不可信的民俗療法的感覺,也讓我想到前陣子因為愛莉莎莎而很紅的「肝膽排石法」爭議事件。

不過我排隊都排了,起碼也給他看一次吧。

靠了玩好幾盤的西洋棋,總算等到了鐵捲門緩緩升起,我抬頭一看,發現排隊的人潮已經來到了十來多位,我算是排在中前段的棒次。

門口貼了一張告示,告訴你掛號的規則,特別提到「一個人只限掛兩張健保卡」,總總證據跡象都顯示這間口耳相傳的診所真的不是浪得虛名。但是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還得用我的身體來親自驗證才知道。

大概又等了二十分鐘吧,終於輪到我了。網路上說最有名的是一個郭宏斌醫師,不過郭醫師似乎今天還沒開始看診,護理師問我有沒有指定醫師,因為實在不想等太久,我搖搖頭表示沒有,她就幫我安排了目前唯一有在看診的陳院長看診。

很快就輪到我了,看診過程意外蠻快的。

醫師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有過敏問題,他看了看我的鼻腔跟咽喉,也沒做任何處置,甚至已經忘了有沒有使用聽診器之後,就開始在病歷上打了一些英文,已知的長期過敏患者巴拉巴拉,然後在下方開了一些藥,感覺不到短短幾句話,甚至不知道有沒有兩分鐘的時間,看診似乎就要結束。

我經常覺得醫生到底要怎麼樣在短時間之內馬上知道一個人來看診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呢?如果患者自己不擅表達的話,到底要做多細緻的檢查,詢問才可以正確地診斷並治療?診所多半又有非常多的病患,醫生通常都不會浪費太多時間,治療的過程就變成只是單純地詢問跟開藥,診間醫師比較變成像是便利商店的店員,而他們在起碼七年以上的所學知識範圍內的經驗就是他們條碼槍的資料庫,嗶一嗶跟你收費開藥。

這讓我經常覺得其實看醫生就只是等於吃藥而已,而所謂的看診服務如果只是這樣,搞不好未來都可以直接讓機器人來取代。

這位陳院長看起來很是慵懶,頭髮已經半白,而且還有點擁腫,他可能看我第一次來,也沒興趣跟我說太多,可能想要開個藥先打發我,看下一位病患。可是我不能就這樣吃吃藥空手而回啊,「不好意思,我聽說你們是不是有在做什麼血清治療,我想要做這個,可以嗎?」

「你要打針啊?」他聽了我的話,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實在不確定他在想什麼,「好啊,要打就打吧,我們針劑注射會另外收費喔,先跟你說。」他停了一下,沒有很久的時間,又馬上在電腦上多寫了一列藥劑。

「打這個血清,要連續打十週,每一次大概會加收三百塊左右,先跟你說喔,連續十次都要來。」

「好,沒問題。」我堅定地說,一次三百塊,掛號費一百五,所以每次我應該要花到快要五百,十次療程就是五千……我在腦中快速算完,覺得如果分十次做的話,還算是勉強能接受的金額,況且如果真的治得好的話,有傳說中這麼有效的話,五千塊應該是很划算的交易了。

「這樣就可以了,你先到外面等一下,等一下小姐會幫你抽血,然後要打過敏針。」

「好。」

我聽了醫生的話就滿意地出去等待了,忽然抱著有點忐忑的心,可能是聽到打針的關係。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是害怕打針的人,應該說現在哪個大人會害怕打針呢?可是每次聽到要打針時,體內還是會有一種原始的本能令你緊張,你知道等一下自己要「受傷」了。

我想起之前因為心肌炎而住院,每天都要抽好幾次血,吊一整天的點滴,針筒在我身上來來回回,有時點滴位置較低,還會看到自己的血液回流到點滴管上的樣子。這些作為病患共同經驗總是很容易讓我相互聯想,但也因為有這樣的經驗,我在心底安慰自己,打針沒什麼好怕的,況且我一點都不怕才對。

護理師叫了我的名字,一時之間我突然要被打一堆針,護理師在右手抽我的血, 然後在左手幫我打了一瓶黃色的藥劑,好像就是什麼過敏針,打完以後要我再等一下,等等還要打血清。

我這時已經完整地放開自我,決定無腦接受治療了,不需要搞懂,先做了再說,只是手上貼了一些棉球,以及輕微的不適感。

打血清是醫師親自操刀的,護理師要我把雙臂交叉在胸前,針管裡面裝著淡透明粉紅色的液體,想必就是血清了,但什麼是血清呢?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血清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也不用想這麼多了吧。

他在左臂關節處找到了一個點,把血清打了一半進去,護理師幫我貼上棉球,接著是另一手的同樣位置,把剩下的部分打完。

「好了,你雙手互相壓住喔,可以去外面等領藥了。」

「好。」

打完之後,不知道是血清作用,還是怎麼樣,我覺得我的雙臂變得好痠好痠,我想到那篇PTT文章寫的,他打完之後開始覺得自己患處紅腫,不舒服。我的身體也起了類似的反應,到底是怎麼了?不對,血清到底是什麼?

總之,打完以後,我又等了一下,被多收了三百五十元的自費,這樣我今天就花五百了,以後每週都要花這個錢,要花十次。

領了藥以後,我突然發現神奇的事情是,我記得我早上都還在過敏的,好像打從我進診所之後就沒有再過敏了?真是太怪了。

只是,身體現在開始有點覺得昏昏沉沉,好像自己要感冒了,不知道是怎麼了。我決定回家休息,除了打針之外,醫生還是有開藥給我,就是一般三天份的過敏藥,以及睡前吃的部分。第一次的療程,我有按時正常的吃藥。

後來上網查了到底什麼是血清?發現血清其實就是從血液裡面分離出來的東西,Google搜尋第一篇科技大觀園介紹血清,他說血清主要是拿來解毒用的,以蛇毒做舉例,如果要治療蛇毒就必須用到蛇血裡面防蛇毒的成分,因此將蛇血製成血清,再打回中毒的人體內,就可以治療蛇毒了。

也就是說,這家醫院的治療方法,他先抽了我的血,就是用我的血製造血清嗎?但為什麼要把我自己的血清打回我的體內,我不是自己都有了嗎?

又爬了一些文章,雖然看似覺得自己了解了,但也是說不太清楚的一知半解。

總之我暫時是這樣理解的,大致上明瞭的部分應該是,他把我血液中那些會引發過敏物質的成分提出來製成血清,再打回我自己的體內,讓他跟我體內的免疫系統作用,進而讓我以後不會再對這些物質產生強烈的過敏反應。


好了,描述了這麼多,或許我應該提示讀者這篇文章其實重點在這邊,你應該略過上面那一大段廢話直接拉到這裡。

寫這篇文章的這一天,已經是我經歷了第三次的療程了,目前對於這個自體血清過敏治療的親自人體實驗,我必須說我給這個療程相當高的評價,因為在這三週之內我幾乎沒有任何過敏,而我的睡眠非常正常,除了每次打完都會讓手痠痠的之外,好像也沒有引發其他我有注意到的任何不適反應。

頭一週我還戰戰兢兢地戴著口罩睡覺,不過上週我已經把口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得不說讓我省了很多口罩,而且也都非常奇蹟似地沒有過敏,好像我從來就不存在這種問題。

昨天去診所時我才想到應該要問陳院長這個到底是什麼原理,不過他說的也是模模糊糊,跟我在網路上看到的解釋差不多。或許我應該特別跟他說我會寫一篇部落格提到你們診所,不過好像也沒必要,他本來就已經口耳相傳,「一卡車一卡車的遊覽車都來這邊排隊看診了」(雖然我是沒有親眼見識到啦),實在不缺我一個沒什麼人看(平均每則文章觀看數落在40上下)的部落格推薦。

我跟醫師確認你打進來的是不是都是我的血清?就是第一次抽的我的血?他說對,抽一次血可以製成四次血清的量,所以不用每次都抽。抽完的血我們診所這邊都有好好保存。

後來我在外面等待的時候,也才想到應該要看診所自己是不是有貼針對這種療法的廣告,果然有,而診所給他起的正確名稱其實應該叫做——順勢血清療法


圖片可能有點小,摘錄內文重點如下: 
「我們採用抽出全血中的有效成份血清,拋棄無效成份血球,亦即收集了你身上所有的過敏原(包括塵螨等等)及毒物(如塑化劑重金屬等等),下一部則經過順勢療法的處理培製,將血清毒性降低及提高血清(因應順勢療法)治療的能量,這樣脫胎換骨的血清,已是一支疫苗(抗原),打回人體會發生抗原抗體免疫效果,也是一隻減敏排毒針。


總之目前的治療心得是,尚算有效

等到我做完十週的治療之後,我會再追加一篇告訴各位我治療的成效,不過先前那篇PTT討論文章底下留言也有提到,他做了九週的療程後,大概維持了半年之後因為感冒而復發。

會不會之後,我也必須每一年半載一個週期就必須去進行一次這樣的療程呢?

無論如何,應該都比我以前的狀況還好就是了。

 

謝謝你們看到這邊,因為寫完這篇文章的時候居然不是半夜,我就不說晚安了。

不過我還是想講點幹的:如果診所因此更多人去了,是不是我應該要要求抽成啊?抽幾趴可以呢?寫東西寫這麼久,我是不是有時候也應該拋棄理想商業化一點才對……

2 則留言:

  1. 久久看一次你的網誌,每次看都讓我看得很開心😁謝謝你持續不綴的筆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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