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08

20210406 驗車(Finale)

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的朋友們,想看前情提要的話,可以點這篇文章閱讀:20210401 驗車


不確定為什麼,最近都醒得特別地早,我六七點就會下意識地自己醒來。

幸好由於我有賴床與拖延症的人設緣故,所以無論我幾點起床,我都有辦法繼續躺在床上,設法再度入眠,或只是讓時間慢慢過去。我不確定一早就讓我的拖延症盡情地發作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我的確總是必須讓它好好地發個神經,我才有辦法開始我的一天。

大概一路賴床到快要九點半之後,才緩緩從床上爬起來,好整以暇地進行接下來的準備。

跟公司再度請了假,今天可有非常多事情要做,我要用盡一切手段挽回鳳珠的生命,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一個存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這個。然後如果處理完的話,下午可能還能抓時間趕回去上班,因為從一大早我的手機就響個不停,一堆人打來找我,我有時候會後悔我把公司分機轉到我的手機來。

不過再多事情要做,我都必須要先吃早餐,吃早餐就是我今天的首要目標。

 

好好梳洗了一頓,換上襯衫西裝褲,正要出門之前,我才想到我最好出門前先把今天要準備的東西全部都巡過一遍,然後我才發現,我不確定我那一疊之前被註銷的單據還有臨時牌的文件,它們跑到哪裡去了?

特別是我記得我的臨時牌除了牌照之外,對方也有給我臨時牌的行照,我記得當時我把臨時行照收在錢包,但因為錢包塞不太下,之後我又把臨時行照放到別的地方去了,會是哪裡呢?

因為實在很懶得找東西,或許找不到也可以算了?畢竟臨時牌應該是只要無效力就可以不用了吧?不過保險起見,我也上網搜尋了一下關於臨時牌繳回的規範,如果沒有臨時行照能不能繳回。

我沒有明確地查到可以還是不可以,根據監理站所提供的資訊,它僅有在注意事項裡面提到:「臨時牌照在有效期限屆滿後不得使用,應即將該牌照向公路監理機關繳銷之,逾期3日繳回者,罰款新台幣900元。」

本來還自以為好整以暇的我,看到這段文字時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我一直要到臨時牌即將到期的今天的現在,我才知道要是我沒有繳回臨時牌,我可能還要再多面臨一張九百元的罰單,監理站應該不會這麼好說話,如果我只繳回牌但不繳回行照,說弄丟了,這可能真的要罰錢……再次譴責自己怎麼這麼冒失,只要跟工作無關的事情,好像我處理事情就變得很隨便(其實工作時也沒有正經到哪去),文件都亂扔一通,現在臨時要找我好像都找不太到,而且要用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再次用到,表現得一點也不緊張……

不行,譴責自己這件事情先留到後面吧,重點永遠是先救災後究責!

我立刻把抽屜翻過一遍,把背包翻過一遍,總算先找到我那一疊文件,壓在我包包裡面的外套底下,只是並沒有發現臨時行照的蹤影。

我把另外兩個抽屜也翻開、把書櫃也翻開、把我拿來放一些回憶的紙箱也翻開,我猜想我可能是在翻鳳珠罰單照片的時候不小心把行照放進去了,但隨便翻翻之後又認為不可能在裡面,又再灰心地收回去。

我把桌面最亂的一個部分整理過,翻了一遍都沒有,又把我堆在床頭邊的書也翻過一遍,還是沒有,我甚至把歪腦筋動在奶奶頭上,會不會是她給我當成垃圾丟掉了?

不,我想她再傻也不會丟我的東西,她不敢了。我最近的確沒有什麼遺失東西的經驗,不要把我的壞毛病怪在別人頭上比較好。

終於,終於我在桌面稍微整齊的那一面,發現有一片藍色的東西被壓在另一個黑色袋子的下面,抽出來一看,果然是我的臨時行照!

呼,總算鬆了一口氣,由於早就已經做好出門的著裝,身上已經穿好外套的我,在房間裡面一陣忙亂之後,已經全身都是汗。

我把全部東西都裝進包包,闔上,扣好鬆緊帶,手機鑰匙錢包,手機鑰匙錢包,在心底複誦兩遍出門口訣,很好,總算可以出門了。


每一天吃早餐享用了一頓非常愜意的早點後,我的正式旅途就要開始。

支線任務是要先去看過敏醫生,去給他打針,差不多十一點半左右,我才正式到了監理站。

在上集中有提過,我其實是希望車行老闆先幫我修車,我再來驗車的,但因為車行老闆希望我先給監理站看過這個車身號碼確定沒問題以後,他才幫我修會比較妥當,所以我還是直接來了監理站。

但這一次,我沒有進入監理站,而是找了監理站對面的一間代驗處,因為我周遭的人每個都把代驗處吹得很神奇,只要車子送進去就一定會辦到好。

我把鳳珠停在騎樓門口,拉開安全帽面罩,一個中性打扮的女性戴著鴨舌帽,站在騎樓內看著我,沒有招呼我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只是看著我騎進來;門口還坐著兩位身上感覺起來一定有刺青的男性,也只是看著我,我看著他們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們,他們卻沒有任何反應,由於他們的凶神惡煞姿態,我下意識地認為繼續盯著他們看可能會出事,所以趕快轉移視線,往屋子更裡面看進去,一個年紀較老的阿姨坐在更裡面的辦公桌上,感覺也不是很想理我的樣子。

由於沒有人給我反應,我就愣在那裡看了好幾秒,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我應該要怎麼發問,以及問誰才對?

直到那個站著的女性看著我,然後走過來越靠越近,她可能看我沒有反應,才對我搭話:「要做什麼?」

「我想問……」我甚至連問題都還沒組織好,「驗車?可以嗎?」

她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不驗車的話我們代驗是寫好看的?

「你車停在這裡。」她說,突然她從口袋裡抽起手機,走到一邊去講電話。

我照她的說法把車停下來,然後架中柱停著,還沒搞清楚狀況,總之先站在那邊看她講電話,她講完之後,才又走回來,「車上的東西都拿下來,那個安全帽,」她指我油箱上用網袋綁住的安全帽,「安全帽拿下來,有什麼重要的都拿下來。」

我照樣做完後,「行照。」

果然需要行照,我想著,從錢包裡面抽出剛剛為它找半天翻遍房間流了多少汗的這張臨時行照,遞給她。

她拿了我的臨時行照後,就騎上我的機車走了,不見了。

我本來對朋友與家人描述的代驗存有一些浪漫的幻想,我應該是車子騎過去之後,他們先幫我看車子,哪邊會過哪邊可能不會過,然後現場先幫我處理好,再來進行驗車。

但我剛剛經歷的這段過程與我先入為主的幻想完全不同,我愣在原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給我任何說明跟解釋,她拿了我的臨時行照就騎著我的機車跑不見了。

我當然知道她不是真的不見了,她去的方向是監理站驗車道的方向,我想她應該是把我的車騎去驗了。可是,大姐,我的車還沒修,妳也沒有問我機車的狀況,妳甚至資料也沒有看,妳怎麼就把車騎去驗了……

好吧,所以代驗只是一個簡稱,所謂的「代驗」服務,全名攤開來就叫做「代替車主把車送進監理站驗車處進行驗車」的服務嗎?

我在心底咕囔著,這樣的話我自己把車修一修好騎進去驗就好了,幹嘛還要找你們代驗。

不過,反正來都來了,我就挑了一張沒人坐的空椅子坐下來,現在我已經知道一開始騎樓看見的那兩位不太好惹的弟兄應該也只是來找代驗的其他客人而已,他們也是坐在代驗處等待。

沒過十分鐘那個鴨舌帽女就跑回來了,但我覺得這樣稱呼她實在不太禮貌,為了接下來方便描寫,接下來我就以「代驗」作為她的暱稱好了,而且由於她中性的打扮,因此接下來我在描述她的時候若是直接以二三人稱作為代稱,我可能會在你/妳、他/她之間交互混用。


代驗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這是臨時牌的行照,有沒有原本的車牌,被註銷了是嗎?那張單子呢?」代驗說話很急,而且一點說明也沒有,我還是沒搞清楚狀況,可能我早上沒有喝咖啡,剛剛還挨了兩針。她要我把東西交出來的動作,感覺比較像在跟我討債。

那張單子?我心想。對,那張單子,她指的一定是車主留存的註銷單,我有我有,我立刻動手去翻包包。

「給你。」

我把註銷單從我那一疊用釘書機釘好的紙串中撕下來,交給她,她又拿著這張單子急急忙忙地跑掉了,一邊跑還一邊喊:「有可能會來不及驗完,因為監理站中午要休息,現在已經四十五分了!」

我看著他跑掉的樣子,又是有點錯愕,我覺得她什麼都沒有問,就急急忙忙跑來跑去,我以為起碼要先搞清楚車子的狀況再說?不過我實在是沒有什麼資格說她,而且相信不管再怎麼講,人家畢竟還是相對專業,想到家人朋友都直接推薦我來代驗,很快也就不疑有他,接受了這樣的狀況。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代驗又跑回來,「你那個機車,有沒有保險啊?」

「什麼保險,強制險嗎?」

「對啊,你的機車有保險嗎?」

「有啊,一定有。」

「你保險單有嗎?」

「有有有,我找一下。」我翻開來LINE,打開保險業務員之前給我的單子,「這個是嗎?」

因為我的手機螢幕(iPhone SE)實在有點小,現代的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以三星為首的那種大尺寸手機,所以他必須把手機貼得稍微近才能看清楚,「你這台是什麼啊?哀鳳四嗎?」

「是SE啦。」

他看了幾眼後,「這個好像是繳費單而已,你有證明單嗎?」

「那還是我現在請保險公司調給我?」 

「好,反正就是要確定你有保險喔!因為現在已經五十五分了,所以我先把你車子放在那邊,你確定你有保險就好喔,但現在沒辦法幫你驗了,現在中午監理站就休息了。」代驗說,然後他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那邊坐著喝水擦汗,似乎終於找到了一點休息機會。

而我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他剛剛這麼急急忙忙,可能就是希望在十二點休息之前多驗幾台車。

好吧,休息就休息,隨遇而安,反正我也是為此而來,今天就是要把事情辦完。

我先打給我的保險大哥,大寶,他很快就把單子傳過來給我,我跟代驗交代完,請他放心之後,就離開代驗處了。

由於離吃早餐的時間也沒過很久,所以一時片刻也不是很餓,不特別想進食,決定這一個小時就在街上閒晃,一邊滑手機跟朋友聊天。

靠著意識亂走,向著眼前看到的一個最大的地標走過去,那是百福社區連接著五堵的橋,百福橋。

一走百福橋上,我下意識地往河岸邊看去,遠遠的就看到一團水牛在河邊遊蕩,水牛,是水牛耶!起碼有六隻牛!有大牛也有小牛!我昨天沒有在擎天崗看到牛,今天卻讓我碰見了!

我非常興奮,拿起手機把鏡頭拉到最遠,試圖拍攝牠們的倩影,拍出來之後我才真正認知到這台手機真的是老了,被我捕捉到的東西怎麼比起牛更像是熊,一團模糊黑色的東西。

拍到這兩隻水牛不久,牠們就消失到轉彎處的另一頭了,我只好繼續觀察其他東西。

除了水牛之外,河邊也有人在釣魚,我暗自替他們設想背景故事,一群有錢人在平日當作業餘的興趣消遣,早早過著退休生活,看到他們這麼愜意,我覺得我自己也必須要表現得愜意一些。

所以我站在橋上,想說周遭除了汽車卡車頻繁經過以外,就沒有任何人了對吧?我拿出手機播放音樂,便站在橋上唱了出來。

不過一直站在橋邊,雙手靠著欄杆,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這很像電影或日劇裡面才會出現的場景,如果你看到有人待在橋邊,通常都是他準備想不開,要朝著河水跳下去。由於這樣的景象進到我的腦子裡面,讓我覺得我必須要換個場所,以不容易被誤會的姿態來保持我的優雅與愜意。

我看到河邊不遠處有個樓梯,我猜那一些釣魚的人就是透過那個樓梯下到河岸邊的,我也翻過那個樓梯的話,就可以坐在河堤邊了,搞不好還有機會看到水牛再從那個轉角走回來呢。

於是,我立刻動身,不久後就找到樓梯的準確位置,並落到了河岸的內側邊。

我在樓梯底下的空地坐了下來,覺得這邊還算舒服,只是一直到寫這篇文章的當下我又想到,一個身穿襯衫西裝褲皮鞋的男子,獨自一人待在河堤邊坐著,實在沒辦法用優雅或是愜意來形容他,如果我是一個外人的話,看到一個這樣子的人,我可能會認為他比較像是《大佛普拉斯》裡面會出現的那種角色,用落魄來形容他才更貼切。

總之,我在河堤邊聽著音樂,然後近看才發現原來底下在釣魚的是兩三個年輕人,可能頂多就二十歲,也跟我的想像不符。

以緩緩的專輯《水可以去任何地方》作為背景音樂,伴隨著溪水流過的環境音,與蝴蝶彼此追逐嬉戲,然後越飛越高,最後散去,時間立刻就快要下午一點,也因此我也起身,預留一些時間慢慢走回代驗處。


走回代驗處時,代驗處似乎沒有半個人在,包括那個戴著鴨舌帽的代驗也不在,可能是抓準時間已經去幫我驗車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之後,代驗又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了,他的口氣依然氣急敗壞,問我:「你機車真的有保險嗎?」

「有啊,怎麼會沒有。」我再把手機上的單子秀給他看一次。

「你這個保險單的有效期限,是從今年的四月二十才開始,這不能用,監理站要現在的,你有舊的那一份嗎?」 

「舊的?」我心想,舊的單子可能在家吧,應該要在家的,但我要找一下。還是我要回家拿?不行,回家就太遠了,「不然我再跟我的業務員調調看。」我說。

「你那個單子保險一定要有,不然他不會給你過,你這台車我中午前已經先幫你跑了兩次,現在送進去他說他查不到你的保險紀錄,你真的有保嗎?你一定要處理完才能驗,你保險哪一家的?」

「富邦。」

「富邦前面就有通訊處,還是你現在請他去調單子給你。不然你這個等等送進去他連驗都不會給你驗,你一定要處理好我們才能幫你驗。」他繼續語速很快劈哩啪啦很忙的樣子,然後跑去接洽別的客人。

因為已經大致上知道她在做什麼了,所以我沒有受她的情緒影響,我先打給保險業務員後,請他幫我調舊的單子給我,順便跟他確認我的停保有沒有辦,他說還沒做停保,照理來說應該查得到資料,但也按照我的需求立刻把去年到今年四月才到期的保險單傳給我。

我又想把電子單用手機給代驗看,只是代驗還是不滿意,她說:「你還是去通訊處一趟比較好啦,監理站他們要看實體的單子,你這個電子檔給他們他們可能覺得麻煩不想看,問題一堆,你去調一張單子給他們一個交代,我們比較好幫你辦事。」

我想想也是,好吧,既然都這麼說了。

往前走了一段,馬上就看到了他說的富邦產險通訊處,進去之後抽了號碼牌,明明只差兩號,但我似乎等了有半小時之久,終於輪到我之後,我報了舊車牌,輕輕鬆鬆就拿到兩份紙本投保紀錄,我又折回去代驗處交給代驗。

回去的時候看到鳳珠已經先被停回代驗處了,代驗收下了我的保險證明,看看應該是沒有問題。只是,他又提了新的問題,「我剛剛看了你的紀錄,你這台車上次已經有被驗過了,你知道是哪些地方有問題嗎?」

「車身號碼鏽蝕、方向燈不會亮、喇叭、後照鏡……不過車身號碼我搞定了。」

「方向燈不會亮,這樣不行啦,這個是最基本的項目,而且你上次已經被驗過,一定不會過關。你要不要把車子先弄好再來?不然我這樣沒辦法幫你。」

她一邊說,才一邊照著我提到有問題的部份,把我的機車看過一遍,我看了不免也覺得有些好笑。一直要到這時,他才問我車子本身的問題,是不是有點遲啊?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對別人不耐煩,這些都是我自己搞出來的禍,要自己承擔。

「好,不然我先把車子拿去修,修好了再回來。」

「上次被驗到有問題的部分,都一定要搞定,才能拿回來喔!因為你這台車上次已經被驗過了,我剛剛看你單子才發現你有幾個地方是不合格的。」

「好,我知道了。」

戴上我自己的安全帽,我就開始去四處找車行。本來我想說附近的車行是不是都對這種狀況有所準備,可能會有一些備品借給你拿去驗車之類的,但跑了三四家,每個只要看到我的野狼,就說他沒有方向燈,看起來這邊可能很少有騎檔車的人需要給他們修車?

果然還是只能要跑回南港給我最信任的老闆修車嗎,我這樣想著,先打電話給了老闆。

「喂?」

「喂老闆,我是那個野狼的車主啦!」

「喔!我知道!怎麼啦?」

「就是上次跟你說驗車啊,代驗這邊跟我說,因為我上次有不合格,所以還是要先修過才能去給他驗,我現在過去讓你修可以嗎?」

「你的車身號碼怎麼樣?」

「應該沒問題啦,我自己看真的很清楚,代驗也說可以。」

「好啦好啦,你現在過來。」

掛掉電話後,我立刻飛奔出發前往南港了,雖然心情是飛奔,但我還是努力地保持車速以策安全,永遠告訴自己多預留一分警惕,騎得穩比騎得快重要多了。

安全到達車行後,老闆立刻替我拆裝,首先是方向燈,他一拆其中一個燈,那個方向燈就整個支離破碎掉下來,「拎娘咧,你這個燈早就都爛掉了,還堅固咧,壞成這樣,早就該換了啦。」

我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是金屬製的方向燈,可能只是外表塗層是金屬,或是用品質比較低劣的混合物參雜而成的東西,我真的又在網路上找了一個爛貨。

本來他堅持不用拆坐墊,但發現我的線路結構怪怪的,所以他還是把坐墊卸了下來,將我的線理一理,多餘的部分剪掉,重新配一配、把方向燈裝上去測試之後纏一纏,才又把一切蓋回去。

過程中因為拆了坐墊,我的後車廂整個往下沉,我必須不斷扶著以利老闆協助施工。

這時有兩個中年人騎了機車進來,不確定是要找老闆修車,還是要找他抬槓。

他們一碰面就開始講起火車事件,接著三個人立刻吵成一團,過程中明顯可以看得出來誰是替政府說話,誰是看中天長大的,老闆跟另外一個中年男一直說那個負責人就是民進黨的什麼黨部幹事,民進黨就是這麼惡劣,盤根錯節;另外一個比較矮的男生則打笑臉打圓場說後面的包商就是花蓮勢力的人,整個花蓮七十多年都是國民黨的,怎麼可能給一個民進黨的打進去。

就我目前接收到的資訊來說,我的確是覺得要說包商就是民進黨派的,一定說不過去,我知道有另外一個消息是現在有人正在追查負責的廠商東新營造,背後的老闆到底是誰,有跟什麼勢力勾結,而且其實已經有一些蛛絲馬跡。

但我不確定我是不是要加入戰局,猶豫了一下子,又一邊扶著後車廂,很快就錯過了最佳時機,他們已經吵到了下一個話題,說接下來選舉到底誰會贏。

他們說國民黨大概這五十年來都站不起來,大概只有習近平來才有辦法拯救國民黨,接著就突然開始聊中國發展怎麼樣怎麼樣,經濟都被控制,馬雲也是他們的韭菜而已,台灣製造業很強所以不會被政府予取予求,中國的發達產業都是虛的,什麼電子支付電商之類的東西,很容易被操控,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然後他們又在吵火車到底是誰製造的,是不是馬英九時期採買的,兩年前普悠瑪的出軌事件是怎樣,高雄氣爆的善款怎麼處理,這個政府是不是又要騙大家來捐錢云云。我在旁邊一邊聽著尷尬,一邊陪笑,就是覺得那個比較矮一點穿著綠色衣服,明顯給別人不同派的人有點可憐,被壓著打,但他說的某些部份其實我是認同,反而比較不喜歡老闆跟另外一個男子這邊提供的一些資訊,而且我猜大概都是從TVBS跟中天看過來的資訊。

我想著,這些謠言在民間流傳的強大,接下來的選舉應該會非常辛苦吧。


老闆搞定了我的方向燈後,也清了我的喇叭按鈕,它現在已經能很順利的發出聲音了,老闆說:「喇叭只要會響就好,驗車不會去驗它大聲小聲,不用擔心。」

「好!我相信一定驗車會過的,今天就會搞定!過幾天我再來換機油!」 

「看驗車怎麼樣,有任何問題你再打給我啦。拜拜。」

簡單收了我方向燈的錢後,我向老闆道謝,就離開車行了。


再次回到代驗處以後,已經三點多了,代驗還是帶著那頂鴨舌帽,站在騎樓門口。

「怎麼那麼久?都弄好了嗎?」

「弄好了,這附近的車行都說沒有料可以換,所以我就騎到南港我比較熟的車行去修。」

「難怪這麼久,好,那我趕快處理。」

「請問有廁所嗎?」

「門打開進去右邊。」

「謝謝。」

代驗處的廁所也是挺有意思的,磁磚上貼著中國山水畫,看起來很傳統復古的感覺,我忍不住就拍了一張作為紀錄。


上完廁所後,覺得應該我真的大部分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吧?心裡已經輕鬆了很多,接下來就是最後幾關了吧。

代驗似乎指示了一個幫手去替我驗車,因為我走回門口的時候,發現我的車已經不見了,但代驗還站在門口,現在似乎比較悠閒的樣子。

我繼續坐回代驗處的椅子上納涼,「原來這個就叫做代驗啊。」我在心裡想著。

我越來越慢慢理解了代驗的用意,代驗服務其實真的就是「代替車主把車送進監理站驗車處進行驗車」的服務。就是幫忙跑腿,親自幫你駕車進去,由於他們比較了解驗車的細節,需要跑什麼流程,效率會比較快一點,跟我原本想像的那種「代驗廠」不一樣,這樣的工作有點更像是飯店裡面會提供專門替人把車停去停車場或開出來的小助手。

現在我可以坐在有騎樓有微風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坐著滑手機、跟朋友聊天,如果我願意的話,我可能還可以去旁邊超商買一杯咖啡還是泡麵之類的享受一番,然後讓他們替我在監理站裡面折騰個半死。

好吧,想想的確也是蠻舒服的。

不久後,代驗開始跟我搭話聊天,他先跟我解釋早上他們驗車碰到什麼狀況,再說接下來是什麼狀況,不過我還算好配合的客人,很快就幫他們處理好,今天你時間還算很夠,機車驗車很快,等等全部都搞得定。

接著他開始抱怨其他客人,講了好長一串,我憑記憶節錄一段給你們瞧瞧:

很多人早上不來,每次都要擠到下午出現,雖然今天是連假第一天,本來車子就會比較多,所以驗車處會塞一點,要是你不夠配合,驗車時間就會耽誤,你自己還要多跑好幾趟。

有些人就是白目,就是不懂為什麼他要去跟監理站的人爭執,碰到這種車主我都覺得沒辦法,有的時候他們把我們代驗當作神是不是,像有一個車主把車開過來,他的車根本沒有手煞車,還要我們把車驗過。我想問,這要怎麼驗過?有些人真的很沒品,說這個車沒驗過,一定是因為我們代驗不會處理事情,平常都沒有跟監理站打好關係。

有些人脾氣真的就很硬,我就不懂要怎麼硬幹嘛,他們還會跟監理站吵,說:「那台北監理站怎麼就驗得過?」那你就去台北驗啊!你跟監理站吵沒有用,他們就是公務機關,上班就是八個小時,五點就準時關門,他根本不管今天做多做少,都領一樣薪水,今天是你在急,不是他在急,你要配合他的進度,不要處處刁難人家,如果他們真的不爽,到最後你的車也沒辦法過關。

我跟你說,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這麼容易了,現在全民都有手機,都可以蒐證,監視器跟攝影機也二十四小時對準你,有時候你在驗車大排長龍,人家也在你後面看,怎麼可能你這台有問題的給你驗過,下一台有問題的你驗不過,你這樣監理站就沒有公信力,到時候被人抓到,他們不可能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像你這種沒有手煞車的,真的給你驗過了如果出事了,算誰的?到最後是一串葡萄,把代驗跟監理站全部找出來,事情會比較好嗎?不會嘛。

以前監理站還有很多比較老的,可能還比較吃這套,什麼送送禮物,打打關係之類的,沒有,現在裡面都換過一批了,都是年輕人,已經沒有這麼好過的啦,都要按照規定來。有一些小問題可能什麼哪裡磨損,哪裡掉漆,可能你跟他拜託一下說晚點就開去處理,他可能就稍微給你過。不是嘛,有些真的很誇張的,你跟他講這個有問題,他又不信,又要跟你凹,又要跟監理站凹,到最後倒楣的是誰?你來驗車就是要把車驗過,如果車子驗不過,你在那邊凹有用嗎?沒有意義嘛。

 

他真的講了很多,我發誓我寫的只有他講的不到一半,我猜測他幾乎已經把他上班以來大部分的抱怨台詞都用在這邊了,很多可能都是重複的問題,看來現在代驗也是越來越不好做。

之後他還秀了他的小雲豹照片給我看,說他之前也有買檔車,就是這個小雲豹,不過騎了兩三年覺得還是不太方便,而且他已經有兩台電動車了,覺得三台車太佔空間,最後就把它賣掉了。

就這樣跟他有搭沒搭的瞎聊(主要都是他在講,我在點頭附和,不時詢問一些跟代驗有關的問題讓他繼續發揮下去),過了不久後他又跑來,跟我要身分證跟印章。

身分證自然是沒問題,問題是印章,印章……印章?我出門前,完全忘記檢查有沒有印章了啦!難不成我現在要再跑回家把印章拿出來嗎?

伸手進包包亂翻,還好,原來我上次去監理站那天,回家之後忘記把印章拿出來放回家,所以它還埋在我的包包裡面,太感謝我的健忘了,我有印章!

我把印章交給他,我問,「那驗車驗完之後,我等等還要還臨時牌,還要領牌,這樣來得及嗎?」

「這個我們都會幫你跑啊,你就在這邊等我們就好了,一定來得及,現在我們同事已經在幫你處理了。」

「好,謝謝你。對了,那我可以指定車牌嗎?」

「指定車牌的話,要加一千塊。」 

「好,算了,當我沒問。」聽到價格我立刻收手,想說把一切交給天命了,然後我突然想到,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問怎麼收費,「對了,我想請問報價大概是多少呢?」

「嗯……應該兩千塊以內吧。」

「好。」原本我以為的數字,應該會比這個更低一點,但因為現在事情幾乎都要順利辦完,我也就不再多想,「那我去領個錢,等一下回來。」


回到代驗處時,我的機車已經騎回來了。

代驗把我的身分證還給我,還交給我一張行照,新牌已經領到了,速度非常的快。

不過在幫我裝牌之前,他想要先跟我收錢,最後的報價是1781元,費用的結構是1000元是代驗服務費,剩下的則是我一些汽燃稅、牌照費用申請繳給監理站的錢。然後他去掉尾數不收,算我1780。

我想想今天也讓他折騰了一個下午,不管這個價格是高還低,我現在就是接受了,沒有任何疑慮地就把錢交給他,他收下後,再用一個信封把這次幫忙跑監理站的全部文件都交還給我,然後說要幫我把車牌裝上去。

我原本還在擔心,要是我領到HWM這種車牌,我大概就對騎車沒興趣了吧,這幾個字母寬寬大大的,而且又很銳利很多邊邊角角,看起來就很不可愛。

在看到新牌的瞬間,突然覺得很感動,首先是新車牌長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白白嫩嫩閃閃發光,再來則是上面的數字——是以NJQ開頭,後面搭四個尾數的車牌號碼,號碼本身可以很容易被整除,我覺得是很好看的數字。英文有J又有Q,看起來很俏皮可愛。

他幫我裝上車牌之前,我突然想到其實我的車牌後面還有一塊車牌擋泥板,當初機車行幫我拆車牌的時候一併連這片板子也幫我卸了,這個也應該一起鎖上去。

裝上去之後發現其實後面的反光貼條早就掉了,還好這塊板子當初沒有一起跟著進驗車場驗,不然可能也會被多查到一個問題。

在車牌裝上後的瞬間,我立刻愛上了這個車牌,車牌上方沒有印著「台灣省」三個大字,取而代之的是在底下三顆可愛的小梅花(如果不把政治符碼考量進去的話,我覺得看起來是蠻不錯的),非常賞心悅目。

也因此我瞬間覺得換車牌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幸運的既得利益者才能說出來的不知羞恥的言論),立刻就對原本的車牌 P2C-790 喜新厭舊,對於他原本的哀悼與想念立即消失,轉向擁抱新車牌。




車牌裝好以後,我再度向代驗多次道謝,把行囊收一收以後,我就離開代驗處,結束了這次驗車之旅。最後弄完的時候也已經臨近五點,所以我決定也不回公司辦事了,今天必須輕輕鬆鬆舒舒服服地好好放鬆一下。

鳳珠就在今天從此正式復活,過著未來幸福快樂的日子,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以後四月六號就是鳳珠的新生日了,我接下來要找個時間好好幫她洗一頓澡,這幾天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跟驚嚇(其實委屈跟受驚的都是我),真是對不起她了。


謝謝你們讀到這邊,以上就是我自己給自己挖坑搞出來的驗車烏龍趣事。

晚安。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如果你的留言沒出現 一定是莫名其妙被丟到垃圾留言區了

我會定期查看 切勿擔心

試著輸入任何點子!也許它們都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