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應該是初二,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那時,我正在房間打電動。
從房門外不斷傳來吵雜的聊天聲,是三位舅公在飯廳喝酒聊天。可能因為先前已經打了兩天麻將了吧,大家都很累了,因此這一天家裡沒有開桌,奶奶跟我爸都已經睡著,阿姨不確定去哪裡了,反正不在家。
我必須表明這個故事,本來應該完全不干我的事的,而把我捲進這個故事的,就是我們家最活潑最吵的代表:我弟。
「哥哥!」那時我打鬥的正是激烈,他又一次跑進我房間,打開房門,呼喊著我的稱謂。
我弟有著人來瘋的個性,每次家裡親戚來喝酒的時候,他都會在旁邊亂吼亂叫,這次也不意外,我一開始說的「吵雜的聊天聲」,除了舅公真的嗓門蠻大的之外,其實也必須加上我弟的拍手聲與猿猴吼叫聲。他很喜歡大聲地拍手,那個聲音跟節奏聽過的人就懂。
當時我正在玩一個叫做黑帝斯的動作遊戲,因為是單機的,所以可以暫停,但是因為他今天已經進進出出我房間好幾次了,而且每一次進來也只是要湊湊熱鬧,把歡喜的氣氛帶來我房間而已。所以我並沒有停下動作理他,而是一邊玩,一邊慵懶地跟他說:「幹嘛……?」
可是這次不太一樣,他賊賊的笑說,「哥哥,現在外面好像有一點狀況,我覺得他們需要你的幫助,你要不要出去看一下?」
「幹嘛,發生什麼事情了?」
「舅公說他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你趕快出來好不好。」
雖然我覺得麻煩,不過還是把遊戲暫停,走出房間門,來到了飯廳。
飯廳,原本飯廳的狀況,三位舅公應該都要是圍在飯桌旁邊喝酒的,大家坐在他們平常會坐的老位置:大舅公坐在最靠近冰箱的靠窗一側,二舅公坐在其左,而小舅公會坐在側邊的位置,三個人一人一個小高粱杯,這樣慢慢聊天,隨便瞎聊。
我懷疑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以後,每每有機會談天,能談的話題也都差不多,就是在講古。比方說他們會從大舅公的「鬼上床」故事開始,聊到他以前有多少次約會機會,曾經一個人要對付八個,時間都要錯開,還有女生的爸爸已經準備好公司的高級職位,將來要給他做董事之類等等都不確定是不是吹噓的故事,再聊到長安西路那邊有幾家好吃的熱炒店,然後聊到林森北路的酒店,再說自己從來沒上過酒店,也嫉賭如仇,之後以這個社會正在敗壞,民進黨做的有多爛作為轉折,最後以老蔣也不怎麼樣,毛澤東也不過爾爾,日後兩岸還是得面臨和平統一來做結尾。
總之就是那些差不多我每次坐上餐桌,他們只要起一個頭我就可以背接下來的台詞了。
不過這一次狀況卻不是這樣,我到了飯廳,發現沒有一個舅公坐在位置上,相反地,他們全部都站了起來,對彼此比手畫腳地爭執著,廚房的燈是開的,他們也從廚房進進出出。
「救星!救星!哥哥要來拯救我們了!」我弟在旁邊大叫。
「怎麼了?」 我問。
「欸欸欸,欸你來的正好!我問問你喔,你會不會煎,骰子牛?」
「骰子牛?」
「對,是這樣吼,」 大舅公一邊搭上了我的肩,一邊說,「過年這幾年,從除夕開始就吃這些,也吃膩了,現在菜都冷掉了,我們想找一些東西配酒,發現沒東西配,看到冰箱有幾包這個,就想說要來弄一下。」他指著餐桌,發現餐桌上真的就躺著幾包冷凍的骰子牛。
「骰子牛?」我又疑惑了一下,然後才開始思考,「我沒有用過耶。奶奶呢,為什麼不請奶奶弄?」
「你奶奶已經去睡了,不好意思叫他起來,不然就麻煩你好嗎?」
旁邊其他舅公插話,說這個,其實很簡單,你就解凍,下鍋煎一煎,啊就可以吃了。另一個舅公跟著補充,對對對,我們要的很簡單,也不用太麻煩,稍微調味一下,灑個鹽巴什麼就很有味了。
我沉思了數秒鐘,現在狀況讓我有點措手不及,我試著釐清現場所有的狀況,根據我對現場環境布置的觀察來推理,在我出現之前,故事應該是這樣的。
幾個舅公嘴饞了想找東西吃,發現冰箱有幾包骰子牛,於是拿出來想要解凍,可是不知道怎麼解凍,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就把骰子牛先都放在餐桌上面,接著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爭論到底該怎麼處理骰子牛,其中一個人說很簡單啊就這樣弄一弄,另一個人有不同意見插進來,然後三個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討論來討論去,然而卻沒有下文。三人嘴巴上講的一口好廚藝,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下手把骰子牛拿去真正解凍,下鍋烹飪,所以我弟就走進房間,把我叫了出來。
我突然聯想到他們好像《哈比人》裡面那三隻笨蛋食人妖,現在如今英雄出現,他們要是在日出之前沒有吃到骰子牛的話,只怕他們會全部石化。我一邊得意地想著哎呀沒辦法,也只能出來英雄救狗熊,一邊也躍躍欲試地準備動手下廚。
我下廚的經驗很少,但並不是到完全不熟悉,之前在美術館工作備料的時候,我還算是會切一點洋蔥的,還有蘿蔔泥,基本的一些概念我還是有的。何況我還有一道從我媽這邊流傳下來又被我徹底改良的黃金玉米湯作為我的得意武器,自我吹噓了一番總之,今天我就跟這堆牛肉塊拼了!
我在腦中想像了一下骰子牛的處理方式,比方說在夜市看到的骰子牛也是很簡單就上鐵板然後用翻一翻,噴槍上一上灑了鹽巴就可以吃,確實想起來不難。只是到底應該怎麼樣在短時間內解凍呢?現在這幾包牛肉根本完全都是硬的。而且我更大的疑惑是,這個骰子牛到底是哪裡來的?我問:「這個骰子牛是家裡的嗎?」
他們說對,可以吃,不用客氣。我心裡想,好吧,可能是今天二舅公來的時候特地帶來的吧。算算現場三個舅公加一對兄弟,一共是五個人,我打開冷凍庫,看看到底有幾包牛肉,大概有六包,而一包裡面有六顆,在腦中心算一下:應該煎個三包左右就夠吃了吧?反正他們都喝了酒了,也是吃不太多才對。
按照網路上建議,因為我實在對微波爐的使用沒有自信,因此最後我在三種常用的解凍方法裡面選了最無痛的流水解凍法,我將把骰子牛連包裝泡進鍋中,再將水龍頭開到最小,預計這樣差不多要等個二十分鐘左右吧。
一邊等,我一邊著手開始備料,上網找了食譜,果然不算太難,就是希望家裡面都有足夠的調味料:食用油、鹽巴、奶油,黑胡椒粗粒,看來都有,只是沒有橄欖油比較可惜,總之勉勉強強還算過得去。現在應該萬事俱全啦,只欠骰子牛了。
舅公們這時走了進來,看我已經在解凍了,問我還要等多久,廚房頓時擠滿了人,他們又問我,你會不會弄魷魚?
我說:「魷魚?」
「對啊,魷魚,奶奶有買一隻喔,好大的這個你看。」 他手上拿著一根棍子,我本來以為那是棍子,直到他把包裝拆下來之後,我才發現真的是一隻好巨大的冷凍魷魚,砰!他把牠放在桌上,說,「你要解凍的話,這個順便一起。」
「啊?不是吧,這個太大了吧,而且我不會弄魷魚啊。」
「魷魚我跟你說,也很簡單啦!解凍你就先拿一個大鍋,然後加水吼,把牠丟進去,然後小火煮熱就會慢慢解凍了。」
「這應該是奶奶買的吧,她應該是明天要煮菜用的,你現在拿去煮掉了,明天要吃什麼?」
「不管啦,這個就一起弄。」
我連忙抗議,「不要啦,吃牛就夠了吧,我拿三包了耶。而且那個我不會弄啦,你解凍之後要怎麼煮?裡面是不是也要挖空,內臟都要挑出來,還要切成一段一段的,我不會啦。」
「不是,我跟你說,海鮮這種東西,很好處理,很簡單啦!你就是下水燙一燙,起來沾哇沙米就可以吃了。來來來,我來。」
他不管我的抗議,堅持要把魷魚拿去燙,拿了一個大炒鍋來,開始加水,我弟在旁邊狂笑,其他兩個舅公繼續討論那個料理要怎麼做,場面一度混亂,我也一直覺得很好笑,荒謬得好笑,這些人根本在亂搞,我有一種自己好像身處在電影場景裡面的感覺,二流的喜劇片會有的情節。
反正我堅決抗議不要處理,我這邊就負責骰子牛,其他你要你自己弄,我還要存證說這不是我搞的鬼,我要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說完我就指示我弟趕快拍照錄影蒐證,他馬上很配合地拿起手機開始當起公民記者。
大舅公把魷魚扔在鍋水裡以後,大家就全部出去了,我看著這鍋東西真的是啼笑皆非,真的很怕這東西沒人處理放到明天早上就壞了,奶奶不知道會說什麼好。
我弟受了我的指令開始跟監蒐證之後,就一直被他們唸,叫我弟不准蒐證,不准當抓耙子,今天這個事情,只有你知我知,這是我們男人的事。
他還敢說什麼「現在家裡面沒有女人了,只剩我們幾個男人當道,自由中國」之類的鬼話,幹,什麼我們男人,只有我好嗎!只有我!你們這三個老男人只會……算了,留點口德。
雖然我嘴上這樣抱怨,可是現場的氣氛其實還算歡樂,很快的我喝著威士忌,第一包骰子牛已經解凍得差不多了,我拿出剪刀,對準包裝,在剪開包裝前,我還是露出了一點點點的遲疑——可是頭都洗一半了,不管啦!
我把骰子牛倒入盤中,灑上一點鹽巴,再倒入食用油,用手去按摩牛肉的肌膚,肉感覺好像發出了噗啾噗啾的聲音,光用捏的聽的就很美味。
煎鍋已經熱好,生米也要煮成熟飯(這只是比喻,我沒有煮飯),人生中第一次烹飪骰子牛的成就即將解鎖,我試探性地夾起了一顆骰子牛,把它放入鍋中——嘶嘶嘶,牛肉馬上發出了刺耳的慘叫,先前充分混和過的在肉上的食用油開始熱血沸騰起來,我有點手忙腳亂地將牛肉慢慢翻面。
明明只有一顆而已,可能是火侯太大了,又或是我掌握熟度的方法不夠好,當我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拿出來試吃的結果,卻咬起來像橡膠,太老了。
接著,我又嘗試了第二顆,這顆就開始有模有樣起來,我也有時間可以把奶油弄進鍋中,試吃發現沒問題後,我就把剩下那一包的四顆全部丟進去開始認真煎了。
幾個舅公已經坐回餐桌上面等待料理,費盡千辛萬苦煎完第一包,裝盤、再灑上黑胡椒粒增加一點香氣後,讓我弟端上飯桌。
同時主廚也跟過去,第一線親自接受幾位已經喝一堆高粱沒什麼準確味覺的老人評審來鑑定一下。
他們說味道蠻香的,也算好吃,可是咬起來……好像還是咬不太動?他們說他們都是老人了,可能要再軟嫩一點比較好。我又試吃了一顆,已經不太像橡膠了,但確實咬起來有一點老,可能都煎到八九分熟去了。
於是我又回廚房,已經建立起自信的我,也大概已經清楚該修正的方向了,就開始一批一批地煎下去,一次拆了兩包,共十二顆,每一批煎四顆是我最多可以負荷的數量。我煎得越來越熟練,越後面批次端出去的,舅公們的滿意回饋就越高,甚至說我這個已經可以開業了,我被他們吹捧得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蠻有成就感的。
總算,我把事先準備好的量都煎完以後,還不忘將廚房全部收拾乾淨,獨留那鍋魷魚放著不管,冷冷地看了牠一眼以後,我才離開廚房,坐下來跟他們一起吃。
大舅公說今天的任務實在非常圓滿:「我們幾個男人一起合作,齊利斷金!今晚沒有女人,只靠我們也能成事!」雖然我知道只有我的功勞,但我也沒有再特別抱怨什麼,就跟大家一起舉杯慶祝。
幾杯黃湯下肚以後,話題不知道為什麼又回到了政治,可能是當完主廚以後讓我覺得自己有被賦權的感覺吧,也喝了不少酒了,興致就開始起來。
小舅公問我們為什麼現在年輕人都支持民進黨,我自然很順暢地把我的論述講完,搭配國際情勢什麼呼哩呼嚕,因為這些思考我平常就算是有在準備,而且面對他們,我其實不需要講得太艱深,過程中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講得不好的地方,甚至我覺得蠻有說服力的。不過他們還是不太買單,小舅公又回說:「那我問你,你知道民進黨,是要台獨嗎?」
「知道。」
「如果台獨,大陸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們就會打過來。你們年輕人,已經準備好為此打一仗了嗎?」
「如果他們真的要武力侵台,當然是像蘇貞昌講的一樣,手邊就算只有掃把也是拿出來打啊。」
他冷笑了一下,「你,有沒有當過兵?」
「沒有。」
然後跟我想的一樣,小舅公開始說起了當兵的過往,說他們那個年代當兵多辛苦,你們年輕人,現在要當多久?
「一年、或是四個月,更後面的不用了,募兵制,對吧?」他說,我並沒有被挑釁到,我只是靜靜地讓他說,但是在他說話的時候,其他舅公都認為他說的對,一直點頭表示認同。
簡單的來說,他的論述是認為年輕人不懂當兵的辛苦,所以把打仗想得太簡單,我猜測他們覺得現在中國武力很強悍,現在的年輕人根本就打不贏解放軍。
我當然駁斥這些想法,當然我對軍事的理解沒有這麼多,我只能從現代戰爭的方式切入,說中國現在僅把武力當作最後手段,經濟戰跟資訊戰老早就已經開打了,包括認為台灣軍隊打不過解放軍這件事情,其實都是中國資訊戰的一部份。
我說,我們一直有先進的武器,且我們的武力本來就不是要設計成打回去的,只要可以打防守戰,不讓對方搶灘登陸,台灣就有守下來的本錢,只要我們守得下第一波、第二波,其他國家也不可能隔岸觀火,美國日本肯定會為了島鏈而協助防守。
不過當然講這些他們也沒有要聽,不知不覺話題又轉向小舅公以前當兵的時候,說自己多慘,有一次在進行生存演練的時候,他真的沒有東西吃了。怎麼辦,他就從土裡面挖蟲子來吃。我已經不確定他講這個是為了想要表達什麼了,但不重要,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蟲子,讓我想到一件事情,我的靈感來了,我覺得我當時實在是太聰明了,這招根本是一舉兩得——我既打算轉移話題,同時還要做一件驚人之舉,把我之前買的好貨拿出來跟大家分享分享。
「小舅公以前吃過蟲子嗎?太厲害了,這個我真的做不到。」我驚呼地看著他,然後突然想到什麼,我說,「對了,那你現在還敢吃嗎?你有吃過其他的嗎?像是五毒類啊,炸蟋蟀什麼的。」
他說有,其他舅公有些說有,有些說不敢吃,我知道話題慢慢要被我帶走了,我再多放一招,「那等等我,我去拿個東西。」
我說完,就跑進房間,在我的櫃子上下翻翻找找,很快就找到了,我拿著一小包透明塑膠膜包成的東西,咚咚咚地又興奮地跑回飯廳,啪一聲把它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他們問。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上個月去菲律賓玩買回來的,我看到覺得很有趣,就買了,但一直不敢碰。」
他們馬上很有興趣地開始傳閱,仔細看過以後無不露出噁心的表情,要傳給下一個人,只有小舅公拿到的時候一臉淡定,說:「哦,這是什麼?麵包蟲喔?」
「怎麼樣,你敢吃嗎?我買來到現在都不敢開,不然我們今天就來吃這個好嗎?」
是的,我去宿霧玩的時候,在眼鏡猴保護區的遊客商店裡面發現了這包小玩意。
我覺得實在是太酷了,感覺起來像炸蟲子什麼的東西,但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麼蟲,查了網路:Chichaworm,因為看不太懂太多英文,也就只隱約能得知這大概就是在菲律賓境內特有的一種蟲子,可能就真的像是麵包蟲那一類的玩意吧。
我相信這絕對是可以吃的,只是我看到就噁心,一直根本不敢打開來吃,也僅是想買回來跟親友炫耀一下而已。今天我把蟲子拿出來這件事情,成功地完成了我一舉兩得之計:我轉移了話題,而且趁著這個興頭,我還可以藉著大家一起壯膽來把這包蟲子吃掉。
小舅公不愧是吃過蟲的男人,他一臉覺得這沒什麼的表情,把包裝撕了一角,然後就從裡面拉出一隻肥蟲……等等,你們確定我要繼續描述下去嗎?
對! 我不只要描述,我還有照片!我還有影片!不喜誤入!可是你都看到這邊了已經太晚了哇哈哈哈哈!
在小舅公先試毒,確認沒問題,又拿起下一條一口一口地吃下肥美鮮甜的蟲子以後,大家才開始跟著拿出一根,然後嚼了起來。
「嗯,蠻脆的。」
「有味道嗎?」
「沒有,沒什麼味道,就是炸炸脆脆的。」
我光用看的都覺得好噁,可是每個人都開始吃起來之後,我決定還是去拿一條看看……幹,光是用手觸碰的感覺就好噁心喔!
你們有摸過蟲子嗎?我小時候曾經摸過蟑螂的背面,因為有一隻蟑螂之前躲在門縫裡面,結果門一關,蟑螂就被夾扁夾死在門縫上。就一坨黑黑的變成一個正方形卡在門縫之中,我小時候一時好奇就動手去摸摸看,一摸我就嚇得跑得好遠,瘋狂洗手,還開始哭,那個油油滑滑又薄薄的觸感真的——天哪,我要吐了。
我摸那個炸麵包蟲的感覺,就跟那時的感覺相去不遠。我盡力克服那個感覺,深吸了一口氣,趁著醉意上心頭,表達我所有感受,終於咬了一小口。
還好,實際吃下去的感覺,的確還好。就是單純的脆,已經沒有什麼味道,反而是他用來酥炸蟲子的香料加得很多,如果蟲子原本真的有味道的話,在他們處理之下也真的已經完全被破壞殆盡,你只有吃蟲子的實感,而沒有吃到蟲子的味道。可以說,這就很像蟲子形狀的洋芋片吧。然後這又讓我想到那個老掉牙的經典笑話:大便口味的咖哩還是咖哩口味的大便?
總之,不知道為什麼,大年初二的這天晚上,我竟也體驗了一晚荒謬的直男之夜,一群閒暇無趣的男子聚在一起,故事居然可以這麼曲折離奇……
故事的最後,我們吃完肉也吃完蟲子以後,慶祝今晚大成功,合影留念以後,時間也差不多三四點很晚了,大家就各自睡覺了。
因為已經事隔六個月,我實在是已經忘記,那鍋魷魚是不是就這樣放到隔天早上……
後來,隔天下午我起床,他們幾個人又開始開桌打起麻將。
那時阿姨也已經回來了,他看到我出來,幾個舅公也在場,就說:「你們昨晚太誇張了吧?六包骰子牛給你們吃掉三包,那是我去Costco特地買來偶爾可以煎一下配啤酒吃的耶……你們連這個都翻得出來。」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敢回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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