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25

20170925 阿祖

今天下午,對講機響了,妞妞一直焦慮地吠叫,似乎受了很大的驚慌。我走到了客廳,拿起對講機問是誰,可是沒有人回應,所以我又掛掉對講機,以為是別人按錯了。

妞妞還是止不住吠叫,牠的叫聲很大(廢話,牠是一隻狗,是一隻很會叫的狗。狗為什麼都可以發出那麼大的聲響呢?狗好像叫聲就必須這麼大聲,難道牠都不能像人一樣控制一下音量嗎?),我的耳朵有點受不了,便想趕快離開客廳回到房間。

當時我正在房間猶豫著要不要出去買東西吃,可是我不知道要吃什麼,可是我已經起床兩個小時左右沒有吃東西了,可是我不知道要吃什麼,我最近對於人生各方面,有點迷惘。

雖然,要吃什麼東西,一直以來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我也常因此餓肚子,餓到後來受不了,或已經餓到沒感覺了,才隨便再找什麼東西來填飽肚子。

 

還沒完全離開客廳,對講機再度發出了聲響,妞妞的叫聲更大了。

我一邊接起對講機,聽到對講機內似乎傳來什麼聲音,可是我沒有聽清楚——妞妞實在太吵了,「安靜!不要叫了!」我忍不住對牠大吼,可是妞妞的恐懼蓋過了一切,而且牠也可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又掛掉對講機,這個時間,家裡沒有人在家,我開始思考,會是誰呢?如果是宅急便或掛號的話,他們應該會往樓上大叫才對,可是,星期天應該不會有送件服務,黑貓現在周日已經全面放假了,郵局也不太可能。

我打開窗戶,往樓下看,我家就在二樓,可以稍微透過一樓那一戶人家的屋簷,看到一點點一樓進出口的位置,可是半個人都沒有。

「到底是誰啊?」我往樓下喊,沒有人回話。

住對面的鄰居隔著他們家的鐵門探了視線進了我們家的鐵門,我跟他點頭示意。妞妞還是沒有停止吠叫。

我有點受不了,好吧,我應該先處理妞妞,我走過去,輕柔地撫著牠的頭,牠真的是一隻非常膽小的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好,沒事、沒事……我在這裡,不要怕」 ,我說,當我的手放在牠的頭上的時候,牠總算停止了吠叫與顫抖,漸漸地穩定了下來。

好,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沒有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惡作劇的小孩嗎?現在還會有這種按別人家門鈴又跑掉的惡作劇的小孩嗎?我必須承認,其實我也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再這麼說,這都是十幾二十幾年前的惡作劇了,早就退流行了吧!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鬆了放在妞妞頭上的手。

而且你也不太可能短時間針對同一戶惡作劇這麼多次啊。是鬼嗎?可是農曆七月都過去了,這個可能性應該很低……(好吧,就算農曆七月還在,是鬼的可能性還是趨近於零)

對講機又叫了,妞妞恢復了牠的恐慌,繼續吠叫,我一隻手趕緊放在妞妞的頭上,牠的開關馬上被關掉,另一隻手則接起了對講機。

「喂?」

還是沒有回應,只有一些吵雜的聲音。

對講機其實壞掉了對嗎?樓下是不是有人正在測試,才一直按了那麼多次,住在對面的鄰居是因為他的對講機也被啟動了,才一直站在門口嗎?

去樓下看看吧。

因為身上沒有鑰匙,所以我走回房間去拿鑰匙。啊,都要出門了,乾脆也拿錢包吧。我放任妞妞繼續在家裡無頭逃竄、吠叫,以及讓對講機繼續重複地發出惱人的古典音樂。

我打開門,妞妞想要跟出來,對面的鄰居還在看我,「妞妞,我去就好,你待在這裡。」我說,把門開了一個小縫,妞妞沒有衝出去,我走到外面去穿鞋,把門關上。

「所以怎麼了嗎?」對面鄰居問,她是一個阿姨,他們家似乎是三代同堂,家庭成員好像很多,我住了那麼多年,還是搞不清楚他們家到底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去樓下看一下好了。」

「你沒有開門嗎?」

「我不知道是誰,不會幫他開門,我一直跟對講機說話,可是沒有回應,也聽不到聲音,反正我親自下去。」

「不要一直這樣弄,會把對講機搞壞了。」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總之我趕快走樓梯跑到樓下。

門外果然空空——不對,對講機另外一側,坐著一個穿襯衫西裝褲的計程車司機,他慢條斯理地抽著菸,他是我的大舅公。

我打開門,「原來是你喔……我叫半天沒有人回應。」

「你在家啊,郭家齊,家裡只有你在是不是。」

「對啊,大家都出去了,對講機一直響,我還想說是誰……妞妞一直叫,我都聽不到你有沒有說話。讓你久等了。」

「大家都出去了喔?沒關係。」

他把菸扔進水溝裡,跟著我上了樓。

我才想到最近奶奶回來的時候,也會帶著舅公們回來,他們這一兩個星期,常常輪流到家裡來作客。雖然每幾個月他們都會來一次,大家坐在餐桌喝啤酒抬槓,一喝就從六七點喝到十二點多,才去休息。所以看到他們,也不是什麼見怪不怪的事情。

只是最近他們比較常來,因為阿祖最近住院了,所以大家都會輪流去醫院照顧阿祖。


在家裡,阿祖住院不是什麼很令人驚訝或哀痛的消息。他幾年前就住過院了,而且事實上,我小時候還住在七堵的時候,阿祖就已經是滿頭白髮的老人了。

所以對我的印象來說,阿祖一直都是個走路很慢的老人,只是她二十年前還可以拿拐杖打我,叫我去幫他買零嘴,現在是常常連她的兒子女兒都會不小心忘記的老人。

我八年前就曾經照顧過她一次,她好像是因為不小心摔倒,才住了院。老人家的身體處處都很脆弱,因為他們的身體各方面的機能已經逐漸老化,代謝跟恢復能力都很差,萬一身上不小心有傷口,癒合的速度比成人還慢很多。而傷口是很容易再受到感染,又變成更嚴重的病的。所以老人就像玻璃一樣,完全無法落在地上,一碰就碎。

我覺得,或許應該要在每一個老人的身上都貼上「Fragile」的警告貼紙的。

那時照顧她的時候,她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要求,嫌醫院餐不好吃——老實說,是真的不好吃——要你陪她聊天,她會問你是誰,我每天都要跟他說四次以上的,我是她孫子阿和的兒子。因為我的台語當時不太好(我現在的台語能力若與當時做對比,現在根本可以被稱作「輪轉」好嗎),所以我們對話的速度也很慢,不過她大多數都還是用中文跟我說話。

她要我猜她幾歲了,我看著她病床上的資料,換算了一下她大概八十幾歲。她說不是,上面的資料是假的,她其實已經九十幾歲了。我當時不太能了解,覺得她一定是老糊塗了。後來才知道,當時國民政府來台的時候,可能有核發過新的身分證,上面的出生年月日都不是準確的資料。

有一次她要我帶她到拜拜的地方,她說每天她都必須要去拜拜(據其他人說,她會故意騙你,只是為了找藉口亂跑),我拗不過她,只好讓她下床,其實她就是應該讓腳多休息,才會好得快。

她拄著四腳架拐,光是從病床走到病房門口,就花了十分鐘的時間,而且她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我第一次發現,走路原來也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情。到了病房門口沒多久,也許是她看見了空蕩蕩的走廊,眼前的路似乎好遠好遠,要是真的要「走去」那裡,大概得花上一天一夜。她說她不行了,好累,要回去休息,所以,我們又花了十分鐘讓她回到病床上。

我看了十分不忍,又沒有太多的經驗,我現在還是覺得,讓她下床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判斷。後來隔天,我讓她上了輪椅,我就可以推她到處亂走,她開心多了,隨意指使我要去哪裡晃晃,除了沒有讓她出去醫院外面以外,同一層樓我都逛好幾圈了。然後我們去了拜拜的地方(祈禱室,醫院幾乎都有附設),她說,不是這裡,這裡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我當時心想,我應該是被她搞了。要是昨天讓他走到祈禱室,我真的沒把握我可以把他送回來。


她出院以後,大多數時刻都待在其中一個姨婆的家裡,過年的時候,姨婆想要放個風出去,阿祖才會寄住我們家幾天。阿祖不怎麼說話,或應該說她只跟她記得的人說話。她會一直跟人咬耳朵,問一堆問題。

總之,這是我對阿祖近年來最多的印象了。


今天晚上的飯桌上,大舅公小舅公、還有平時家庭的成員奶奶、阿姨、爸爸,跟我弟都在飯桌上。我是最後一個上桌的人,飯前我正在寫詩。

飯桌上的話題自然跟阿祖有關,阿祖年紀已經很大很大了,如果八年前她八十幾歲,或九十幾歲,現在就九十一百了,十分長壽。

大家在討論阿祖什麼時候要走,很奇怪地,飯桌上的氣氛完全不哀痛難過,也不沉重。

他們說,本來護理師問要不要給她做洗腎?他們決定連腎都不洗了,想說就要讓她這樣慢慢腎衰竭,身體器官一個一個壞掉,肝衰竭……慢慢往上,最後死亡。想要讓她自己壽終正寢也好。

他們都覺得年紀那麼大了,身體這樣到處有問題,住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放棄急救的同意書早就簽了,後事也都安排好了,現在其實就只是在等。

我有一股很奇怪的荒謬感,又說不上來,或許大家這樣子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想說的是,嗯……大家對於別人生命的重視程度,是基於什麼來判準的呢?

是地位嗎,還是份量,是他對於這個世界的影響力,對於周遭人們的影響力呢?

為什麼我們會覺得一個年輕人死去是一件令人難過悲傷的事情,可是在討論一個老人的時候,我們卻可以如此的淡然。

有些人命不該絕,有些人大家卻覺得他已經「夠了」 。

究竟夠不夠是誰來判斷的呢?

後來大家開始針對「該不該給她洗腎」 這個問題有了一番討論,但我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好遠好遠……


前陣子,我寫了一些關於過敏的詩。我只有貼上來一首,我本來只是想針對我鼻子過敏的事情寫的,因為天氣冷的時候,我總是鼻涕流不完,每天都十分難受。

你知道,過敏不等於打噴嚏流鼻水,他真正的意思都在字面上——「過於敏感」。

有過敏的人,會對一些東西特別敏感,碰到它的時候,會受到特別強烈的刺激。其實有一點像是神奇寶貝,火系要是碰到水系的攻擊,就會受到兩倍的傷害那種感覺。

所以有些人一旦碰到灰塵,就會瘋狂打噴嚏;有些人吃海鮮,全身都會起疹子;有些人甚至吃花生會死。

在寫的過程中,我發現我其實似乎不只有鼻子過敏而已。我一直是非常「過敏」地活著。

實際上,我根本是腦袋過敏,或是心靈過敏。我對這世界上的萬物根本都有過敏,只要它們一進到我的感知範圍裡面來,我的腦袋就會不斷分泌一堆莫名其妙的想法出來,它們又不斷的刺激我,所以,我幾乎對什麼東西都有感,我是非常嚴重的對世界過敏的患者。

前幾天我看了一篇文章,在介紹「大腦多向思考者」。

文章裡面有兩段最深得我心,它寫道:
「大腦多向思考者」會無意識地接收超大量的資訊。當在溫馨的氣氛下,他們會很快地熱淚盈眶;當他們受到壓力時,會有抽搐的表情;當他認為受到不公平對待時,會有反抗衝突的情況發生。他們對於你說話的音調、用字遣詞、臉部表情、肢體語言等等,都會非常在意,而且將這些對話一一儲存在他的大腦記憶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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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大腦多向思考者」接收巨量的資訊,因此他們要求每件事情的描述需合於事實的真確性。可是其他人並沒有接收到這些「額外的資訊」,就認為這些人太挑剔了。「一般人」常會對「大腦多向思考者」說:「這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多了!」。此時,正是「大腦多向思考者」 感到最沮喪的時刻,因為他試著將自己獲得的訊息及想法與大家分享,但卻得不到共鳴。

我覺得這真是太棒了,這根本就是在寫我!也就是我所謂的「腦袋過敏」。

常常會有人會問我,「你這樣每天鼻子不舒服,不會很難受嗎?怎麼沒有想辦法要根治這個問題呢?」

的確是很難受,可是不光如此,腦袋也過敏、對什麼都可能被受到刺激的我,其實不只是生理上難受,光是要活著,就已經是一件很困難的的事情了。

生命怎麼可以這麼的沉重呢?

最近因為工作的事情,我一直覺得自己其實很失敗的,沒有能達到自己應該到達的地方,或完成自己應該要完成的事情。我好像沒有辦法去看開一點。

而且其實,我加入公司,一直是抱著「好玩」的心態進來的。老實說,我把這個人生都當成像一場遊戲在玩,我一直覺得辦公室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這完全是受了影集《The Office》的影響。

所以我一直裝作我正在扮演一個上班族的遊戲,去搞那些公司很喜歡弄的「流程」、「SOP」,服從裡面的上下階級關係,穿著正式整齊,做著許許多多其實不算是很重要的小事情,也像是奇蹟一般地,遇到了很棒的同事,很棒的主管,我好像在一個全世界最幸運的小隔間裡工作。

不過最近慢慢開始覺得沒這麼好玩了,甚至開始有點感到厭煩。

我試圖去尋找這樣子想的根源是什麼,明明我就還有很多的任務沒有完成啊,遊戲還沒結束,怎麼會突然就不想玩了呢?

可是我越硬逼自己這樣子,我好像把這個辦公室的世界推得離自己更遠。而且我太在乎別人的想法,處處自我審查,然後越來越沒辦法照著自己希望的方式去玩這個沙盒遊戲,我變得很迷惘,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弄這一堆東西,其實自己都不太確定自己是為了什麼……

我試圖跟喬雅聊過,或也可能不算是聊,我自己都不太確定我想要什麼,是想要討拍嗎?還是抱怨跟發洩呢?還是想要梳理這些呢?

她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試圖安撫我,也沒有迎頭痛擊,也沒有乾脆撒手不管我。她是希望我不要垮下去嗎?還是她想解決更實際的(工作上的)問題呢?起碼她說的話,像是想要這麼做。

以上班族的角度來說,同事這樣的關係,會像是戰友嗎?好像不太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比起出生入死的戰友來說,好像更為脆弱……可是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會把彼此當成戰友,也是有那種不在乎同伴生死的,只在乎是否完成任務的士兵……

我是哪一種呢?大多數人又都是哪一種呢?更何況,我甚至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士兵。

我好像有一些新的想法,又好像沒有,對話結束以後,情緒上稍稍有好了一點,可是我依然還在一個迷惘的階段,我好像還是走不出來。我好像在繞圈圈。我不確定我現在是在一個什麼樣的階段裡。我好像其實還有很多的選項可以走,或換句話說,我其實沒有選項可以走。

重點是,我本來只是在「扮演」一個角色而已。現在我卻好像沒辦法脫離這個角色,用別種角度去思考我現在的處境了。如果我跳得出去,或許我馬上就能想通了……無邊無際的創造以及連結一直是我的「超能力」,我可以透過用想像的就解決很多問題……

可是我現在好像暫時失去這個超能力了,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為什麼會從阿祖說到這裡來呢?

你知道,我只是想由阿祖的故事來借題發揮而已。

阿祖的年紀真的好大好大了,如果我也能活到跟她一樣的年紀的話,像我這樣的人,究竟要撐過多少次傷痛才夠呢?到底有沒有可能我能撐到那個時候?

我就跟老人一樣脆弱,我就是個玻璃心。遇到同樣的打擊,可能別人很快就能將傷口癒合了,我卻必須等待好久好久,還要小心翼翼的保護它,有時候甚至自己去把傷口挖開來腆。

或許你們才應該在我的額頭上纏上好幾圈,上頭印著「Fragile」的膠帶才對。


常常冒出很多想法,都可以殺了自己。老實說,幾個小時前我就差點殺了自己,我在窗戶邊透透氣,吹著晚上的涼風,突然看到地板,我想像我走上頂樓,八層樓的高度足夠我跳下去嗎?我的脖子會不會呈現扭曲的怪異形狀,我會像我每次在河堤邊騎腳踏車時看到的蝸牛屍體那樣碎了一地嗎?

天哪,邪惡的念頭突然自己冒了新芽出來。我已經很久不會這樣想,我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這種事情了。我的意思是,我就算想到了跟死亡相關的東西,也會覺得那離自己好像很遠,會沒有辦法對此有連結。可是我發現我最近的想法,好像又往那個人們一定會去的地方前進了。

我試著不要讓自己這樣想,我必須做點什麼去拋開腦中的念頭。

所以我開始在大半夜的時候整理房間,整理得差不多以後,我打算寫一點東西。

寫著寫著不知不覺就到這裡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寫那麼多。


或許能活到那麼老的人,每一個都值得敬佩吧。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多堅韌的心,才可以讓自己不堪的生命維持這麼長久呢?

人們活在世上,找不到自己應盡的任務,生命的意義,也沒有所謂的天職。以延續物種生命的角度來說,我不覺得我的存在可以帶來多少的幫助。

到底要有多大的決心,才願意讓自己每天都不斷選擇「活著」而不是「死亡」呢?說到底,死亡終究是沒得選的不是嗎,我們最終都得面對。

難不成這就是我們選擇繼續「活著」的理由嗎?為了跟不可能存在的奇蹟奮鬥?

我還沒有個答案。

但我也還沒有躺在病床上,等著讓別人來料理我的後事。

也許我還是有很多的時間能去慢慢想。

阿祖現在還能夠思考嗎?聽說她現在在加護病房,每天呈現昏迷狀態,隨時被監控身體各種機能的狀況,如果她還能夠思考,她又是怎麼思索自己的生命呢?活得那麼老了,這個時候到底會想些什麼呢?

可能我也需要活到那麼大了,我才會知道吧。



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

現在我還在這裡。幸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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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記:

昨天忘記給大家聽這首歌了。

23號半的Down.



我十月一號要去聽她們的表演,就在Coffee M!

1 則留言:

  1. 每次聽到「你想太多了」這句話,都有種自身存在被完全否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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