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裂／胡遷

書是Edrin借我的。


關於大裂的一些想法，容我先從先前的週記中複製一點過來：

後來我看了《大裂》，我星期天下午看完的，大裂是胡遷的中短篇小說作品集，有好幾則故事在裡頭。其中一則大家應該最不陌生，就是《大象席地而坐》。胡遷就是那個拍完電影過了不久後就自殺的導演。

大象席地而坐是一部將近四小時長的電影，觀影的過程十分令人煎熬（無論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不過在小說中，大象席地而坐只是一個很短很短的小說故事而已，實際上沒有電影這麼長。肯定是受了電影的影響吧，我在看《大裂》的過程中，腦中一直有鏡頭跟著主角的後腦勺晃呀晃的感覺，整部片都在拍主角的背影，蒼涼地在亂世之間移動。

其實大裂整篇小說的背景，或應該說在中國討生活的背景，我的理解大致上就是想表現出那種，在那些資源匱乏的地方生存的感覺吧。每個人都過得不是很好，活得十分粗糙，想替自己找出路。有時想幫助別人，卻發現誰也幫不了誰，不要相害就不錯了，還相助呢，是一個近乎人吃人的社會。

看完大裂的想法是，會不會活著就是在剝削別人，只是這個剝削有遠有近，太近的讓我們麻木，太遠的則讓我們毫無感覺，唯有與剝削保持適當的距離，這個距離必須讓我們對它有感，但又不能太有感，我們才能精準地看見它，並有動力去行動。

身為一個創作者是否會比較容易保持這樣的距離呢？


因為我沒什麼梗可以寫，就直接往下看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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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由《大裂》一書中節錄而來，為本人跟朋友借朋友的購書且依照書中的內容所編出的摘要，摘要的目的是為了推薦及交流，而非試圖進行二次創作之行為。如有任何侵權疑慮，請出版社或作者立即在文章底下留言，或以任何方式聯繫到本人，本人會願意配合立刻撤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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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煙

Page 16

　　而金盞村垃圾味道四溢的胡同裡到處都有那種長不大的土狗，當你走在那條高低起伏的土道上，會有野狗跟著你，你跺一下腳，狗就跑掉了。而回到家，我看著那五隻扭曲的藏獒，它們就一直在那，我跺一下腳，只聽得到回音。

Page 20

 　　「我覺得，我們這一代缺少情懷，太多小情緒，你不能把小情緒當作情懷。」

Page 25

　　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所討厭的人，以及我更厭惡的他的女朋友，他們兩人之間有了一種幸福感。那是只有在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一種虛假的幸福感，而我又有什麼資格判定真假呢。

大象席地而坐

Page 30

　　我有點混亂，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是衝下懸崖，還是安然無恙，對這一生是比較好的解決辦法。

漫長地閉眼

Page 46

　　上帝經常會讓你一無所有，再給你一點甜頭，這點甜頭就是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讓你錯覺擁有了很多東西。

Page 48

　　人們總是會想從買下一個國家的人手裡，依靠他講笑話分得一套房子，但其實他連個鞋墊也不會給你。

Page 49

　　我又開始滿場地轉啊轉，但這次我學聰明了，我裝作不認識任何人，我抬起頭，看似在找人，這樣就可以迴避掉所有人的邀請。

　　而結果是，我只能回到房間裡。

Page 51

　　所有人都討厭熱愛社交的人，但所有人都熱愛社交。 

　　因為我並沒有具體的事情要說，其實我根本不想說話，因為不說話的時間會過得慢一點，但即便是這減速的時間，也會有一種十分脆弱的感覺。

大裂

Page 131

　　那空蕩蕩的紙上，只有一句沒有標點的話。

　　今天是幸福的一天

　　我對丁煒陽說，「你這麼寫是不行的，這樣永遠沒法往下寫。」

Page 153

　　信裡說，她來到這裡不是因為沒有選擇，後來她在美國，仍然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荒涼感，在學校裡那些無所事事的同學好像吸走了她身上的生命力。她說不管在哪裡，那種無法控制所有的，哪怕一丁點事物的無力感永遠地附在了她身上。

Page 182

　　中年男人說：「如果他們某天把洋鎬和鐵鏟還回來，」 他頓了頓：「也沒有什麼會因此變好。」

約會

Page 333

　　我去過最適合約會的地方，在霍巴特的東南方，那裡可以看到南極光。南極光並沒有意義，但南極光會讓約會的男女提前一會兒上床。南極光、北極光、一大群傻鳥飛過天空，都有這個作用。提前一會兒上床很有意義，能夠早點知道，這如南極光的胴體，與青色的南極光，都是通向虛無的石階。

瑪麗悠悠

Page 346

　　我想起小時候家的院子中有一顆臭椿樹，大家都很討厭它，而其他人家院子裡長的是生機勃勃的香椿樹，似乎可以感到臭椿樹的羞恥感，存在就是羞恥，羞恥就是一種無盡抽搐的感覺。有一天夜晚，我憂傷地看著它，又轉身回屋。第二天，它所有的葉子都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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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大裂的故事中所呈現出來的東西，跟我的價值觀以及我所生活的世界是相去甚遠的。

我在其間看到的是那些令人不忍直視的絕望，但我卻又覺得有些漠然，好像他們真的只是一篇篇的故事。我想到我曾經看過一本書叫做《冒犯書》，內容也像是這樣在描寫中國較為底層，那種沙漠場景般荒涼、人們活在當下粗野地求生的那種感覺。

我暫時不確定該怎麼書寫，可能需要細細消化一下。


我想到了，我隔了兩天早上才想到的。

我最有感的一篇故事，是其中有一對男生，不小心用氣槍打死了一個女孩，結果發現這個女孩被家裡虐待的故事。他們氣沖沖地跑到虐待他的家裡去興師問罪，但其實搞不好他只是想透過「施行正義」來藉此來平息自己心中的罪惡感，最後這個女孩其實根本沒死，只是氣息很貧弱，這對男生就這樣把女孩又留在那兒，跑了。

從這篇故事，我想到自己最近幾年來我看的中國電影（雖然不多），都給我這樣荒涼的感覺。《路邊野餐》、《老獸》、《大象席地而坐》……等等。

它會讓我聯想到美國西部那種電影的氛圍，廣闊的大沙漠，小城鎮，每個人都要為了資源自保，同時保護家人，守護家園，還要找尋自己生存之道，堅強地活下去的那種感覺。

可是在這樣的荒涼的氛圍裡面，卻僅僅只有氛圍是荒涼的，而場景是擁擠的，街道、人群、資源，都是非常粗莽，且沒有什麼浪漫的哲學在裡頭。看不見那種美式自由民族的，身而為人的獨立與自主，豪放不羈等等，反而盡是看見狡詐與拉扯，甚至有一些野獸的感覺。

如果前面說的西部片的角色是狼的話，那中國人在這樣環境下的生存方式，大概，會比較像蟑螂吧。在這樣擁擠卻又資源稀缺的地方，人們不得不選擇只能以蟑螂的方式生存。

我們也不能說他錯，可是也很難帶入更多的認同進去，那似乎有點快要超出我這種養尊處優的台灣人能夠同理的範圍了，至多就是表達同情，以及置身事外的淡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