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愛與勇氣的故事。
我不是刻意要用日式的電影海報風格來下註解的,這是發自肺腑的感言。
以下有雷。
我必須說,這部片實在是太美了。
Saroo因為一次陰錯陽差(不聽哥哥的話亂跑!),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跟著這個瘦小的軀體,我們看到了印度東部的廣大與遼闊,看到了這塊土地上的貧瘠。在這個沒有什麼資源的地區裡,無家可歸的小孩是人口販子的目標,也是他們用以維生的方式。
當Saroo被那個「喇嘛」抱起來的時候,喇嘛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接著,他要他靠在他身上,抱著他,然後,似乎在檢查他的身體。接著,他又要他站起來,這一段我看的實在很不舒服,喇嘛要Saroo站起來,這時Saroo的下腹部正好與喇嘛的臉成平行高度——我差點以為我將會看到亞洲文化誘姦男童的不雅畫面。
還好,他只是握起他的手,檢查他全身上下是否健康,只差沒有要他轉一個圈,露出自己的屁股了。
但這一段我看得心驚膽顫,張力實在太強。
然後,喇嘛還沒走遠,馬上就露出了破綻,讓Saroo發現情況不對,非常機伶的逃離。
有時候我會覺得大人會把小孩當白痴,我小時候也是常常會聽到很多長輩在談論許多很「現實」的東西,但他們真的敢在一個空間裡面肆無忌憚的講,好像小孩沒有聽力。
我覺得我的童年就是這樣被荼毒的,聽到了太多那個年紀的小孩不該了解的事情。
我原本以為Saroo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間變得徹底不相信陌生人,在他被澳洲家庭領養時,他踏進那個完全陌生的家裡時,我彷彿都可以感受到我就光著腳踩在那個不屬於我的空間裡面。
看著兩個不認識的人對他笑得如此燦爛,我卻對他們完全沒有把握。甚至覺得委屈,憑什麼我沒辦法回家,要到這個他們說領養就領養的地方——高等的尊貴的白人啊。
還好,這對澳洲夫婦真真正正是個好人。
直到Saroo漸漸習慣那裡的生活,而Mantosh到來以後,看到他的樣子,我才驚覺:啊,也許是我,是我的話就會變成那樣吧。
Saroo接受了他們的親情,留在了那裡,在度過了一段物質與心靈上都富足的生活之後,他已經在進修學習新事物了。那時Mantosh依然還是老樣子,心理素質比較堅韌的他,一直都對Mantosh有著充滿隱忍的不滿。
在認識魯尼瑪拉以後,他在一場聚會中談到了自己的身世,同伴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幫他出辦法,但他卻裝作無動於衷,直到他在廚房裡面看到那個可愛的印度小點心Jalebi,才勾起了他的千愁萬緒。
之後,他就像著了魔一樣地開始想這件事情,可是我猜,他可能害怕。他害怕失去現有的生活,對於他的過去,在澳洲的二十多個年頭來他隻字不提。也有懊悔的成份,他不斷的回想起跟哥哥相處的記憶,但哥哥只要一個閃神,Saroo出事了,哥哥就得被罵個狗血淋頭。
現在他失蹤了這麼多年,他們都還好嗎?他們都能夠還好嗎?
一想到這裡,他的擔憂更加重了。
但澳洲富足的生活卻依然繼續,當大家在派對狂歡時,他的心卻隨著Google Earth的衛星不斷繞著印度上空盤旋。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說,就是那一幕,Saroo奪門而出,甩開魯尼瑪拉的時候,頭也不回走的時候,我真的有一股衝動站起來大喊:「魯尼馬拉是你說甩就甩的喔!!!!」
好吧,看來我入戲還不夠深。(或是太深了)
我在想,Saroo一向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表面上看起來開朗,實際上卻其實,嗯,我想他來到澳洲之後其實是不太多說話的。
他雖然感謝他的養父母,但卻不了解他們,或許也很少有跟他們交心的機會吧,只是盡責地當一個不惹麻煩的好孩子。一起生活了許多年頭。
前有尚待追尋的生世之謎,後有養父母拉拔長大的養育之恩,他簡直進退維谷。只好把所有人趕出心房,獨自一個人守在他的白板前大海撈針。也許他一度認為不可能,可是記憶卻揮之不去。直到養母實在傷心欲絕了,他才終於現身。
原來他一直都想錯了,領養不是澳洲夫婦不得不為之的選擇,而是他們用以呼吸的理念。
這一段我實在太感動,我覺得身為一個家長最棒的地方,就是願意把他自己的想法,把他的過去,把他的一切告訴自己的孩子,讓他們身處在平行線上溝通,最後相互理解。
後來,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鄉,而且飛過去,也如願以償見到了他的母親,他的妹妹……
電影最後,字卡打出了Saroo姓名的由來。
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搞錯了自己的名字,實際上的唸法是Sheru,意思是,獅子。
太震撼了。
我一直很喜歡那種很單純直白的名字,那代表著家長給孩子們在出生時就賦予的信條。雖然也可能被孩子認為那是種對孩子的期望。
Saroo從來不清楚自己名字的涵義,在有一天突然理解時他回過神來審視自己的人生——
走馬燈一般穿梭,記憶拼圖一片片映入眼簾又消失,有股不可思議的電流瞬間走遍全身。
他並沒有愧對自己的名字,活得如此堅毅、充滿勇氣。
所以我才覺得這是一個愛與勇氣的故事,勇氣來自於Saroo,愛來自於Saroo的父母們(還有我之於魯尼馬拉!)。
看完這部電影,我感到全然,好像我生命中什麼東西被填了起來,實實的。
那種「有人溫柔的捧著你的後腦勺,輕輕地晃了一下」 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感覺我已經找回了去年末的自己。
我常常對自己說,很多事情我不可能做到,所以我連試都不願意去試。然後很多我冀望著的事情就是那麼一直遙遙無期......
比方說我其實在一個星期之前嘴上都還是掛著「我應該不可能會吃素,因為......」 然後給自己很多藉口跟理由。我應該也寫在網誌上過。
但不能這樣的。
要是我一直對自己說不可能,那我整個人真的就他媽的完蛋了。
那天睡前,我媽打電話過來,我又以為他要開始跟我說教,碎碎念一大堆,我不是很想理他,便沉默著聽他講,但聽沒幾句還是忍不住回話,差點又要吵了起來,最後被他掛了電話。
被掛了電話以後,我感到十分憤怒,覺得好像我跟他再也沒有可以溝通的可能了,他像是個深宮怨婦老是在抱怨我不理他可是這一切其實都是無法溝通的惡性循環也許我們都會這樣到終老……我再也受不了了。
所以我披了件外套就奪門而出,想找他大吵一架。
誰知道,他一接起電話,卻開始先緩和我的情緒,然後慢慢,慢慢的,我也靜了下來。
我們開始有一點像是人跟人之間在說話的溝通了,然後他說了他以前的事情,他說了我們以前的事情,又交流了一些想法。或是很多很多的想法,我也不確定。
我媽老是說我跟他很像,我其實對這個說法有點排斥的,但聽著聽著,或許我們的確是很像很像,但又不太一樣,而就是這個不太一樣,讓我們也許因為距離與時間的因素,起了無數或許沒有必要的爭執。
有時候,溝通這回事很奇怪。當溝通遇到瓶頸時,我們總是堅持己見,把問題扔在別人的身上,可是或許只要我們換個方法,就有機會迎刃而解。
只是需要轉念的人不是只有一個,而是正在溝通的雙方都必須同時為彼此這麼做吧。
我想我當然從來不討厭他,我也曾經很愛他的。只是,後來我一直對好多事情無法理解,也許是我們之間發生的,也許只是在他身上發生的,他從來也不說,身為「大人」 的他卻始終不以一個教育者的角度來讓他的孩子理解他所不能理解的。
而當媽媽這麼做了以後,嗯,我好像又能感受到來自於我媽的愛了。
而在這樣的愛面前,光彷彿透了出來,像是鏡子的反射,從中我又看到了自己的偏執與愚蠢。我覺得我那樣發脾氣,以及我一直以來的想法或許都是在庸人自擾罷了。
雖然,若沒有這樣的解釋,我也得不到這樣的答案。或也沒有辦法感受到這一些東西吧。
自從搬到台北(嚴格來說是新北)生活以來,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狀態像是「居無定所」。但我卻也沒辦法真正離開這個地方,只因為很多愚蠢的理由。
可是啊,上面這一些東西又讓我想了好多好多喔。
我在想,如果我們要待在一個地方不走,那個原因千萬不能是膽怯。害怕外面的世界而不走,那種關係與原因是極不牢固的。你得要有留下的理由才行。
過了那麼久,我想我也該真正回家了,我可是真的好久好久沒有回一次家了。
而我在這樣安逸與庸碌的生活中過了好幾個年頭,像是Saroo與他的懊悔一般。差別只在於他的迷路是在物理上的,我的迷路是在心理上的而已。
我想我也開始期待回家這件事情了。
這部電影送給那些,因為許多不同原因而現在身邊並沒有那個既熟悉又親愛的人,的人。
願我們都能牢記過去,並且從過去中掙脫,走出一個全然的自己。我知道這句話看起來其實沒什麼道理而且很跩文,可是我自己覺得很棒就夠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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