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7 補昔

好吧。我要開始寫了。

在臺北車站前的單行道車陣中繞來繞去，我最後還是選擇停在比較遠的博愛路那裡。一方面那裡我知道絕對找得到停車位，二來是其實其他地方我也真的找不到停車位了。

由於已經遲到了，於是我用一點快走，總算趕到了指定的地址。

一樓似乎有什麼店面正在施工的樣子，我要去的地方是二樓，從旁邊繞進巷子後，看到了樓梯，於是我走上去。

推開玻璃門，裡面的空間看起來很像一間咖啡廳，但自然是沒聞到咖啡的味道，老實說我甚至也忘記是什麼味道，或許沒什麼味道，或許我的過敏讓我聞不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提味道，可能是因為像咖啡廳的關係所以一定要提一下咖啡的味道。（而且，我直到現在都還沒喝到咖啡）

馬上就有人問我要找哪位教練，我本來其實也不確定的。不過其實，原本我在樓下沿著路牌找地址的時候，剛好有人在發傳單，我本來沒有要拿，匆匆掠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個起心動念覺得我應該要拿，於是我又折回去，拿了一張，剛好就是補昔班的傳單。

「那麼巧，我剛好要去這。」我說，她問我要找哪一位教練，我其實不太確定那個字怎麼唸，看起來很像絢麗的絢，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有個直覺，我覺得唸絢比較好聽。

不過她糾正了我的念法，說那個字唸「ㄩㄣˊ」。（就在我寫這篇記錄的時候，我發現我用這個讀音打不出這個字。查了一下網路，原始的唸法應作ㄐㄩㄣ——當然我要強調，我雖然是一直是保守用字遣詞使用者，但我其實並不排斥名字有不同讀音，起碼ㄩㄣˊ比ㄐㄩㄣ聽起來好多了。）

回到樓上，所以當第二次被問起這個問題時，感覺就像在複習一般。我說出了正確的讀音。

他們馬上請教練出來，開始了我今天要記錄的主要內容。

嗯，對了，你可能會想問我在哪裡，或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眼尖的朋友應該一看到補昔這個關鍵字就知道我在幹嘛，並知道接下來可能的故事發展了。

跟我有一些交情的人應該都知道，我這個人其實很喜歡「沒事找事做」，或應該說這是大部分人對我的負面評價。

比方說，我會去刺激大家都不願意碰的人事物，並觀察對象的反應（或是你可以說，我會在別人已經很不耐煩的時候，還是一直找別人的碴），嗯，好吧，我沒有別的例子了，其實我全部的實驗都來自於跟人的互動。

我喜歡跟別人互動並觀察對方的反應，而且我特別喜歡用誇張的話或諷刺的玩笑等等。

而且，我自己不覺得我在沒事找事做，我覺得我做的事情都很有意義，像是投身一場實驗一般。這些互動可以替我帶來很多想法，也可以讓我更了解他人。我做這些事情沒有惡意，只是好奇跟好玩，而且，嗯，有時候對方也會覺得很好玩（不過我至今碰到的人，呈相反態度的比例比較高）。

廢話扯太遠了，總之，我昨天去騎腳踏車，好吧，可能扯到這個也扯太遠了，可是扯太遠是我的專長，我應該好好發揮。

對，我騎腳踏車，本來想說騎到饒河街那邊，看看松山車站附近有沒有人在賣大誌，買完一本我就往回騎，回到家可以繼續把許多擱著的東西寫完等等……

可是到了饒河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一股力量叫我要繼續往前騎，所以我就這樣無可選擇的騎下去了，然後我看到一台飛機，從建築物中突然衝出來！我被他震懾到了，瞬間剎車，停在路邊，忘情地瞪著他，直到它變得好小好小，沒入雲端……我想到之前Terrie帶我們去看飛機的事情，其實這一直是一個不錯的抒壓，但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好好坐下來看場飛機了。

而且，我從肉球那邊的新相機，目前我還十分愛惜著，也帶在身上，或許我可以拍一張飛機衝出來的照片？就像我看到的那樣。所以我就停了下來，等呀等的，等了約二十分鐘吧，覺得飛機是不是不出來了？手裡拿著相機，就一直望著飛機可能出來的方位，傻楞著發呆，也不敢隨便亂看，怕飛機突然措手不及殺出來。可能我沒有太多等飛機的經驗吧，等到覺得不太耐煩了，就覺得飛機是不是不出來了？我也沒有試圖去查起降時間，因為我的手機老早就快要沒電了。

總之，當我放棄的時候，只好繼續往前騎，大約又騎了十幾分鐘，這一次，飛機從我的正上方掠過，把我嚇了好大一跳。我又是一個瞬間剎車（這樣其實很危險，小朋友不要學喔），痴痴地望著它從我頭頂呼嘯而去，整個天空迴盪著它的聲音，從遠處的高樓大廈又反彈回來，交織成一股二重唱。

糟了，一不小心就開始忘情地當成遊記了。對不起。

反正一路上我看到好多東西，都讓我覺得好新奇，其實我都有拍照上傳啦，不然改天我再寫一篇把照片附一附（我有傳到臉書上，但不是每個讀者都有我的臉書，我也不是有很多讀者）好了。

這些東西讓我停不下來，我就一路不小心往前騎，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騎到北投，淡水河那邊，然後眼看著天都要黑了，我才覺得肚子餓，然後，然後我就想說我應該要回程了，再不回程就回不去了。

所以我又一路折回去，只是換到河的對岸，看看不同的風景，然後我就騎到了饒河街，我的水喝光了，我不想買瓶裝水，我就挑了一間飲料店（這也不是什麼更好的選擇），買了跟豆漿有關的紅茶，我想說豆漿起碼有點蛋白質吧。而且我其實是一個豆漿控。

在等待我的豆漿紅茶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一個好像有點面熟的人走過去。

你們要知道，我對人臉一向是印象很模糊的，可是我覺得這個人我好像真的在哪裡看過……所以我一直發呆到豆漿紅茶做好了，我付了錢，又想了幾秒以後，才想到，這個人好像在我的臉書上，曝光率很高。

嗯，然後我就去翻她的名字，還好，電力剩5%。

翻到以後，我一邊想著「我從來沒有跟這個人說過話，這樣突然發訊息問人家是不是在逛饒河街會不會很奇怪」，一邊把訊息發了出去。

不過後來手機就沒電了。我也就吃完東西以後，就又騎腳踏車回家去。

畢竟搭上了話，就莫名其妙地聊起天來：我是在美術館上班的時候認識這個人的，她當時跟一群朋友來，好像來吃東西的，我簡單介紹一下環境與餐點，好像誰開始說我很瘦……然後他們就說他們是營養補昔班的人。

這個字眼很熟悉，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

……

……

不行，我剛剛想了一下，我不管用什麼方式起頭，或用什麼方式來介紹，都會讓我有一種非常討人厭的感覺。

可是我今天並不是想說什麼討人厭的事情啊，應該說，呃，對，反正這裡跟賀寶芙有關係。

或許我應該更早就這樣單刀直入，不要切那麼多廢話的。

對，我這邊文章要寫的是直銷，可是我要寫的又不是直銷。應該說，我要寫的東西跟直銷相關，而且是我多年與直銷「交手」以來並沒有機會去發現的面向。

呃，大多數我認識的朋友，或是在我這個階段年齡層（也許更低或更高的也是）的人，對於直銷避之唯恐不及，可以說是有道理、也沒道理的。

對此，我一直想了解箇中原因，一直想要探索。

從我們這個世代，沒有加入過直銷行業的人的角度來理解一個行業，直銷的本質似乎就是那些正向到發光、底下不斷有人鼓譟，被稱之為「樁腳」的大會，裡頭的人各個告訴你要「創造價值」、「實踐夢想」，完成不在職收入，當個「成功人士」云云。

對此，我一直是感到不以為然。

首先，《失控的正向思考》，幾乎成為無限上綱以及對吸引力法則這種偽科學無限背書的直銷界聖經三部曲（秘密、力量、魔法）的最有力反論。對於一味相信正面能量壞處，應該不需要我多說了。偏偏這是直銷，或說業務界吸引新人入門時最愛用的招數。

一般來說，我所觀察到的直銷人採用的傳統獲利方法是這樣的：

先詢問人們所謂的「夢想」是什麼，接著，試圖引導你做「人生規劃」，做完以後你會驚訝地發現：你一輩子賺的錢，都沒有辦法滿足你的慾望。解決之道是，你得賺更多的錢，而其餘任何一個行業都難以做到。現在大環境不好，其實只是人們用錯了方法…… 用「人生規劃」去壓迫你對於未來的想像，以及讓自己落入金錢遊戲的騙局裡。這是第一步。

接著就會開始跟你介紹金字塔型的公司制度，然後你要如何去相信自己能創造這些東西，把這一套正面能量用在自己身上——「看看那些成功人士，他們都是這樣做到的！」

是的，制度一切都很完美，你並不是笨蛋，但引領你進門的人可不一定，他比你還笨，不然他不會知道，他用錯誤的策略引導你……最後你輸光了錢，他輸掉了跟你的關係。沒有人真的贏了。

上面的故事可能太悲慘了，也是有那種很棒的故事啦。我的臉書上面就有一個很可愛的「學長」，他至今還很活躍。但，我要說的事情是，金字塔型的結構確保了直銷業務員——或應該說多層次傳銷業務員的收入，也許大多來自於他的下線。上線成功的故事，很容易說服下線說「只要我努力，我也辦得到」，因而奮不顧身投入，當然，這很多情況也出自於下線並沒有考慮周全，仔細衡量，落入了粉紅泡泡的陷阱之中。

其實還有很多比較批判性的面向可以談，像是我們可以來定義「成功」，定義「慾望」，來討論這些「慾望」是不是真的有足以需要花費這麼高的錢去實現（比方說過度高估的房價、抽了大量關稅的高級進口車……甚至是買進口車本身的物質需求必要性？）。

每個人自然有每個人的想法，問題是，有時候你甚至不確定這些想法是你自己有的，還是從你出生以來，整個文化灌輸給你的。

總之，每個人都忙於成為成功人士。而成功人士就是活招牌，人們蜂擁而至，彷彿跟他握到手，聽見他怎麼努力的故事，就可以得到一樣的成效。（我相信努力有用，但努力有極限，而許多成功人士，靠的不僅僅是努力而已，努力很可能只是一個環節）

總而言之，就像確認偏誤那樣。令我想到，我最近騎腳踏車都在河堤邊，有機會看到很多的花花草草，而人們喜歡拍那些站起來的花草樹木，卻從來也沒想到（這很正常）那些倒下的植物都成了養分。

這是一個隱喻，或許這種制度在一定層面上體現了大自然殘酷無情的一面吧：成功者的故事成為典範，而能力不足或誤入歧途的天真的新手業務員成為養分。

養份都被吸收了，成功人士繼續更成功了。

是的，這就是現代我們所認識的多層次傳銷，而我們統稱它為「直銷」。

這也就是人們在看過那麼多養份枯萎的故事後，變得不喜歡這個產業的其中一個原因。

如果他們把直銷比喻成一種信仰，有的時候，這些人也創立了一種「反信仰」。

總之，今天我會出現在這裡，一來是第一次我與他認識的時候，就有稍微問過增重的事情。

一年多過去了，我至今還是差不多瘦，各方面沒有太大的改善，只是最近比較愛騎腳踏車，而且天氣變得熱了，我比較有活力一點，所以看起來比較好。

這一次閒聊，我依然問了一樣的問題。她就說，要幫我測一下身體指數，了解一下我身體的狀況。

二來是，賀寶芙的人我不是沒接觸過，只不過對方也是那種開口閉口就是要「創造價值」、「完成夢想」的人。我年輕時也比較衝，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想得比較慢（慢不一定好，可是起碼比較溫和，也就能更深入了），因此這一次是我一個能夠更深入去理解的機會。

於是我欣然同意。正好隔天也休假，想想也沒事（又是新奇體驗），我就馬上約了時間答應要去。

嗯，講到測身體指數這件事情，這算是一件好笑的事。

我十七歲那年有個同學當時剛加入Nuskin，他興致勃勃地帶了一臺機器來幫人測一些指數，我看別人測量的時候，他站在一臺體重計上，手拿著一個握把，握把有一條像話筒螺旋線的線連接在體重計上，受測者要將握把平舉。大概是這樣的設計。

我當時覺得這動作好蠢。而且，怎麼可能用一臺看起來這麼簡陋的機器，就知道那麼多的指數呢？什麼體脂肪，什麼有的沒的，聽起來像是大醫院才能辦得到的精密檢查。所以我就開口問他，他當時解釋得模擬兩可，自己也不太確定的樣子，更加深了我對這件事情的恥笑與不信任。

好笑的地方在哪裡呢？就是在這件事情裡面，最蠢的人其實是我。

大概過了兩三年吧，忘記是什麼原因了——我猜一定也跟直銷有關，我才查了資料，問到了答案。

哈哈哈哈哈。

很多時候你以為別人蠢、你以為別人反應慢、你以為別人笨、你以為別人怎麼樣……沒錯，別人當下看起來的確很像那個樣子。可是如果你真的永遠以為只是這個樣子，就真的太膚淺了。

很多想當然耳的事情都會被我們頑固與退化的大腦擊敗的，而不是科技的革新與迅速。

睽違多年，這一次終於換我站上這種測量儀器，嗯，不過現在的機器自然也比當時進步許多，你不會需要拿著那個看起來真的很蠢的握把也能測量到各項數值。

過沒多久，教練就幫我把記錄結果寫下來，要跟我解釋這一切每一個是什麼意思。

嗯，細節說了什麼知識性的東西我沒辦法寫得太清楚，只覺得她講的東西跟我在其他地方會聽見的不太一樣。

我有一種真的在吸收什麼知識的感覺。

於是我聚精會神地聽，一邊插入一些自以為幽默的玩笑問題。後來不知道是哪個點，我們聊到了直銷本身這件事情。

好像是他問我要不要邀請朋友來測測看吧。

我仔細想了一下，雖然我覺得可能有人會需要，但我指的需要不是心理上的需要，而是生理上的需要。這個人比我還憤世嫉俗一百倍，而且更加有著更根深蒂固的信仰這種東西（我是這麼覺得的）。我只要一想到我跟他提到這件事情，他的表情扭曲，眼皮上吊（是翻白眼啦）……我就覺得還是算了。

他可能還會問我說，「你是不是也被洗了？」這種發現如果是自己被問到，反而會覺得很刺耳的話。

我跟他說我覺得我的朋友圈裡面啊，我應該找不到人願意來。他問說為什麼。

我一開始本來講不太出口，給了一個比較含糊的答案，我說因為現在年輕人可能不太能接受這個……

「哪個？」

「呃，就是，」我真的很盡量想讓自己口氣溫和一點，「直銷。」

我感受到這個字眼出口的時候，氣氛甚至都凝結了起來。好像我在哈利波特的世界裡，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一樣。

我感到他（希望只是錯覺）稍稍收起比較溫和的神色，加入了一點嚴肅，看著我，想聽聽我接下來會說什麼。

「為什麼呢？」她問，「我想知道現在年輕人——你們這個年紀的人是怎麼想的。」

「我跟一般人比較不一樣啦……我對這方面比較有興趣，可是我的立場其實是更，嗯，怎麼說呢。我想我覺得我的朋友不會想來應該是因為他們都是跟我同樣的人。」我決定更坦承一點，「我其實是不太喜歡這一塊的。」我其實不確定有沒有說出不太喜歡這樣的字眼，但我是想這樣表達的。

可是我又不是說真的不喜歡，我說的不喜歡，應該是指我不喜歡這種直銷給我的無條件正向思考跟金錢主義消費主義至上卻又用「愛、希望、與夢想」的糖衣來包裝的氛圍。

正如我剛剛說的，這種制度上採多層次、甚至偏向金字塔型的傳銷模式，基本上是不太穩固的，在創立的初期，核心人物可以大量得到獲利，但一旦往下開始散佈出去，你就不知道哪一根柱子會垮。這樣的結構要能穩定地繼續「往下」延伸蓋高樓，對我而言我只想到完美的產品。

但很可惜的，我看過一些身邊的人加入的公司，以及他們的產品，或是他們介紹產品的方式，都不怎麼樣。正因為這點，所以他們用似是而非的話術去欺騙你產品的功效，然後再用上述我說過的那一套策略來擊垮你在現實生活中求生的自信，同時「幫助」你用一個新的價值體系重建並替換之。

最後，你就成了養分了。

我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所謂「厲害」的人，賣所謂他們「厲害」的產品，我自然也就對這套體系產生了懷疑。而且，我一直這樣想著，如果一個產品真的有那麼棒的功效，為什麼不嘗試著用更有效的傳遞模式把這份「福音」帶給其他人呢？

一開始會採用人與人直接的溝通（才叫直銷），捨棄掉店面與行銷成本，可能是為了降低商品行銷成本，並建立這套獲利制度吸引人加入。

但如果商品真的本身就夠厲害，其實對於公司而言更大的獲利方式應該是要讓對的資訊流通出去，當這個商品真的有如此厲害的功效時，而且公司理念又把自己塑造的多正面多為社會付出與關心的時候，卻不打算使用有效的資訊傳遞模式，這點總令我匪夷所思，怎麼想都不對勁。

比方說房地產的價格之所以會出現浮動，以及買賣價差的問題，很大一部份來自於資訊不對等。人與人之間的推銷模式，而非商品訊息完全公開透明的信息散佈，本身就是容易產生資訊不對等的問題之一。這也是為什麼直接推銷常常引來許多詬病：購買者常受到銷售技巧影響（俗稱腦波弱）購買自己並不一定需要的東西，造成無謂經濟上與物質上的浪費。而事後的後悔可能讓他們開始痛恨銷售人員，覺得自己「受騙上當」。

再者，雖然我沒有仔細研究過，可是直銷商品的價格感覺聽起來就是比較貴。（這點教練有提到並做解釋，但我找不到合適的篇幅插入，只好擱著）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想，都覺得這本身就是為了獲利而存在的銷售活動（雖然哪間公司不是這樣？可是直銷產業大多卻以夢想與幫助他人為基本核心精神，聽起來很不一致）。

可是，在眼前的她，以及她剛剛的說明，這個環境所帶給我的全部感覺，我都沒有查覺到以上我所描述的任何一點。

所以，嗯，這可能是我變得困窘的原因，對自己的批判性感到有點無地自容。

她要我說說看我的想法，可是，我並沒有很有效的整理，而且按照我以前說過的話，多半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我實在很不好意思講出來，我甚至也知道很多都來自於我的主觀臆測與刻板印象……

支支吾吾了一陣子後，眼看著我還是不願意說太多，她開始娓娓道來她為什麼要投入這份「事業」。

故事的內容我相信她可能講過兩百萬次了，而且我跟對方不熟，也很難真正詮釋到對方的想法，所以不打算描述出來。

聽完以後，我不知道為什麼感受到了滿滿的營養能量。

什麼閃閃逼人的正能量，我要幫助世界，要幫助我愛的人，以及完成自己的夢想什麼的，這些東西都沒有出現。

同樣是直銷產業，我清楚的感受到了其實每個行業或許都差不多，都存在著一些幸運的人，或是不幸的人。幸運的人在他所屬的地方發光發熱，並且怡然自得；不幸的人碰巧跌入了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裡，但卻被別人或環境影響，以為這是屬於自己的地方，每天掙扎著爬上來，踩下別人的頭……對他們而言，很多事情是沒有選擇的。

是嗎？

對如魚得水的人來說，是的。從頭到尾像是生命中的一場必然，就是這麼巧合地發生了，這對我有幫助，而我的行為，也對人有幫助，於是我去做。

沒有太多的花邊故事，沒有感人動容的戲劇性轉折，可是我在聽的當下，反而有一度覺得很溫暖，溫暖到真的出現一點可以落淚的感動。

這一切是這麼無可避免地發生了，讓我想到張硯拓所謂剛剛好的時光，或許就是指這麼美好的一刻吧。

我看見的，是一朵花了好幾十年歲月，不知何時終於綻放的花。而我只是碰巧經過，撞見了其最美麗的模樣。

或許這十一年來的日子也能說是剛剛好吧，對對方而言。

本來在進門前，我已經先打了預防針，說自己只是來聽資訊，應該不會做什麼消費。（雖然，我自己在出發前就覺得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出來社會工作以後，那個「不是什麼事情都要牽扯利益」依然是我的信條，可是我同時也覺得如果你得到了別人對你而言有益的幫助，給對方合理的回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搞藝術的人搞藝術給別人看不是為了謀生，可是他們還是需要錢吃飯。）

可是聽完這一切以後，特別是我對自己吃素講的那一句話：「如果對自己永遠都在說不可能，那我這輩子都完蛋了」一直在我心底打轉，再加上剛剛她講的那些……

並不是那種恐懼般的緊張，迫使自己要做些什麼以免為了防止什麼發生，我當時花錢去上英文課就是有點被恐懼心理逼緊了；這次的感覺是那種，被指引了方向那樣，知道自己終將該往什麼方向前進的感覺。

就像我每一篇文章都是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一樣，我或許還是真的可以從什麼小地方開始努力的。

只是我還得弄清楚一件事情，而且，我相信這可以給她適當的回饋。

所以我主動提出了代餐的問題，說自己其實對代餐很有興趣。我其實是個不喜歡花時間吃飯的人，你們都知道我的。

實際上，我也的確拿過這個問題煩過朋友，不過在這個民以食為天、吃飯皇帝大的臺灣，根本沒有人懂我對吃飯的消極心態，以及我藝術家性格般的討厭事情被打斷的感覺。

對我而言，在思緒過程中想要上廁所或是需要花費時間吃飯（還不能咀嚼得太快）都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事情，我甚至覺得睡眠也是很浪費時間的事情。

還自創了新的年齡計算方式：我們都應該把自己睡眠的時間都從年齡上扣掉，人一生中平均會睡掉自己1/3的時間，所以我今年應該要是18歲才對。

我提出了Soylent跟若飯當作基礎，告知了我的生活型態與用餐習慣，希望對方可以建議我一些方法。讓我能補充足夠的營養，甚至能長點肉。

我的確得到了一些比較實用的建議，還有一些本來就被人唸過了無數次的建議（如早點睡）。不過，畢竟都是嘗試階段，而且，主要還是要看我自己對於生活的掌控程度（比方說，我這篇文章寫到現在至今也兩點了，我在開始之前，一點也不覺得我會寫那麼多字，可是這些東西就這樣霹靂啪啦自己冒出來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甚至還很享受這一刻）。

我又問了賀寶芙的奶昔、營養成分與一些簡單比較。然後在心中自己做簡單的對比。

雖然有熱量不夠的部分，但我本來就也不可能放心把我的營養都交給代餐來管理，而放棄正常的食物。何況在現代要補充熱量，實在不是什麼難事。選擇代餐只是希望我的一天能多出一餐的營養，同時不用花多餘的時間來吃飯。在價錢上，目前也比我所能買到的若飯還要便宜些，所以我心想，應該就是它了。

一場對於身體的實驗就要展開。

都聊完了以後，她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了。

我則坐下來，體驗了我人生中第一杯賀寶芙奶昔。順便處理我偷閒休假人不在的一堆有的沒的公事，我才知道原來我在公司的存在感這麼大！哈哈哈哈。

我並沒有當場消費，帶一罐奶昔回家。

但我想我還是會買的，至於剩下之後的事情，就看我一個月或幾個月後會不會發實驗心得啦。

時間真的很晚了，我的尿也憋不住了。

雖然還有很多想寫的，也有很多我覺得回顧過程中沒有寫清楚的部分，但沒關係，我真的已經寫很多了。

晚安。


還有一件事情，呃，我不確定人家想不想在我的紀錄上出現，所以我沒有Show出教練的名字，我好怕被人說我根本就是在寫業配廣告文已經有收錢喔。哈哈哈哈。

我要強調這一切都是自發性行為，絕對沒有受到任何外力的脅迫。

真的晚安。


－－

0419 補記：

起床以後，在騎車的路上，我回想自己寫的東西。

想一想發現我好像寫得太意識流了，寫到後面發現其實我什麼重要的都沒寫。

我猜可能有些讀者根本不知道我在說啥小。


嗯，教練的故事其實很簡單，就是她想要減重，然後透過因緣際會認識了這裡。

在減重成功以後，她覺得她也想幫助一樣的人，順便餬口飯吃，就決定轉換工作跑道，然後一作就是十一年。

她在說話的過程中，我感受到的是一個一點都不浮誇的生命，如實道來自己的歷程。沒有膨脹、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沒有夢想的糖衣，只有腳踏實地的穩重感。

她還說，撇開那些老鼠會不提，我們會認為直銷的產品貴，常常是因為他們一次就要你購買一個週期的產品，比方說如果你想要減重，他會認為最有效就是一次賣你一整套，你持續按表操課，就會達到一樣的功效。（這裡他說的是他自己在賀寶芙的經驗）

中間也有提到其他家的產品，不過她只是笑笑的說她不了解，所以不多做評斷。


我想，營養補昔班，其實已經跳脫出了「直銷」這種行為的範疇，昇華成一種更高的層次。

誠如我一進門所感受到的一般——這裡就像一間咖啡店一樣，帶給你家的感覺。傳統的直銷是不需要店面跟資訊公開的。但這裡卻反其道而行，他們建立了一個公開的平台與場所，並透過網路與傳統行銷（發傳單、口耳相傳）將自己的理念拓展出去。你來到這裡，你也可以選擇不進去。而若你願意蒞臨，他們也只是平實地把他們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你可以把資訊記下來，自己研究查證，也可以認為人家都是騙子。一切全由你決定。

很多店家即使是個實體店鋪，經營方式也單純只是在陳列商品罷了，讓別人自己摸摸玩玩，你等著收錢。這一點我們隨便去一個繁華的都市逛一圈就知道，店員跟你說話只是因為你是潛在的銷售對象。甚至有很多店員，如果你沒打算要買東西，他是對你完全不屑一顧的。

這裡反而保留了當初人與人之間對話的溫度，甚至有一股閑靜清幽之感。

我坐著把我的什麼什麼茶努力喝完的時候，一邊讀著詩，一邊想著，要不是離我家太遠了，不然我可能會願意常常來坐坐——這麼說吧，我這種假文青如果都喜歡來，我相信實在不會有人討厭這裡帶給你的氣氛。

你當然可以說這裡的人還是很正面——可是，正面哪裡錯了嗎？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好的吧。我所反對的，從來就只是用正向能量做糖衣，甚至是「作法」罷了。

就像這個世界許許多多的東西都不斷以新的姿態重新改變型態一樣。

許多傳統加工藝品如今搖身一變，也能以「文創」的姿態重現市場，帶給人們懷舊價值與傳統工藝的細心與真功夫。

「直銷」 產業，或應該說一個「品牌」也許從前給人帶來許多刻板印象，營養補昔班就像是賀寶芙對於自身理念的一次「文創」，現在將以一個更深入、更有影響力的做法，在這個社會裡的一角，草根般地將理念種在這塊土地上。

我不清楚何時它會發芽。

但我想，我會一直期待這天到來。


還是回到老話那句，一樣米養百種人，無論什麼產業、什麼人種，都盡量不要以偏概全一概論之，都是有值得相處的人，也有那種你覺得絕對合不來的人，或是那種很糟糕的人。

而我們只要願意去看，其實很容易就分得出來，不是嗎？

只要願意去看。


我希望這一次真的有把我想講的東西寫完了。

晚安。